“别進去,有危險。”
杜雲屏剛從看到巨大黑影的驚懼中抽離出來,留意到兩個外鄉人,下意識喝止他們。
其中一人停下了,看着廟内驚疑不定,這裡邊除了一尊神像一座香爐,外加幾個蒲團,什麼東西都沒有,能有什麼危險?
“真的?”頭頂着「涼涼月色」的外鄉人比較百無禁忌,直接在門檻處左右橫跳。
“哎,我進去了……”
“哎,我又出來了!這不是好好的嘛。這地方我之前都來過幾次了,哪有危險?”
他轉頭看向同伴,“我跟你說,隻要不是規則殺,任何死亡機制都有解法。所以咱們不用怕,大膽去嘗試。”
杜雲屏:……
旁邊那人白了涼涼月色一眼:“你真的很煩诶,死一次扣20%經驗,你都死多少回了?早上還跑去給鬼面蠍當點心,賺多少經驗都不夠你扣的。”
杜雲屏聽到這話,眉梢微擡。
他們……還可以死很多次?
她又重新看向涼涼月色。
這人好像就是大清早幫她挖坑那位,本來挖完坑她是打算用靈草将他打發走的,結果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原來是跑去招惹了鬼面蠍。
怪不得清晨收拾鬼面蠍時,她總聞到一絲似有若無的新鮮血腥味。
杜雲屏沉吟片刻,開口:“進去也可以,但你們記着不要看神像的眼睛。”
這不提醒還好,一提醒,涼涼月色來了興趣。
“不能看眼睛?她眼睛有什麼特别的,會觸發什麼機制嗎?”
沒等杜雲屏回答,他便往前幾步來到神像正前方,細細端詳她的臉。
片刻後,他驚呼:“見鬼!棉花唐你快過來看,石像眨眼了!”
“……我選擇遵守遊戲規則,拒絕作死。”
留在外頭的玩家叫「棉花唐」,跟這個涼涼月色是在遊戲裡認識的,第一天就見識到了涼涼月色的作死能力。
這貨居然直接跑去跳崖,就為了試一下跳崖時能不能在半空三百六十度自由轉體并抓住崖邊的藤蔓安全落地。
結果自然是一命嗚呼。
那時大家都剛建角色,扣除掉的20%經驗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于是也有其他人學着涼涼月色,體驗了一把“飛一般的感覺”。那天的杏花村充斥着尖叫和落地的聲音……
但是後來經驗上來了,作死的代價有點高,大家都變得很惜命。
見棉花唐遲遲不肯進來,涼涼月色繼續遊說。
“死一次也就掉一丢丢經驗,很快就賺回來了,跟一次新鮮的體驗相比,算不上什麼。”
“況且咱倆一起也有個伴……”
“信你個鬼哦,我還要升級的,不陪你在這鬧。”棉花唐打斷對方的遊說,袖子一甩準備離開。
“等會兒,我腳怎麼變石頭了?”
涼涼月色突然發現自己的腳挪不動,低頭看着灰色一點點往上攀,還頗有興緻,“哎你說我不會直接變成石像吧?到時跟這白洞仙一起,村民會不會順便也給我上個香?”
杜雲屏有些失望,看來這些外鄉人也不能抵抗幻象。
棉花唐聽到這話,回頭望去:“什麼亂七八糟……哪裡變石頭了?你就是想诓我進去。”
“我沒騙你……完了完了!你趕緊過來把我搬走,我看到好多蟲子從神像底下鑽出來了!”
涼涼月色看到蟲群,這才開始心慌,這成群結隊密密麻麻的,誰看了不發怵?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他打開背包面闆,翻了半天。
“糟,沒帶匕首。”
“身體石化隻是幻覺,給你法器,自己解決。”
杜雲屏看不過眼,将法器往涼涼月色的方向擲去。
破除幻象,要麼是精神足夠強大,要麼是借助外力。
皮膚都變成石頭了,不可能輕易被錐子刺破,能刺破的,自然也不是真的石頭,隻要打破這層精神桎梏,就能脫身。
“謝謝啊!”眼看蝼蛄越來越近,跑又跑不掉,涼涼月色急得嘴角冒泡,這要是被爬滿全身……他不敢想。
他趁着上半身還能動,接過杜雲屏丢來的法器,然後眼一閉心一橫——
直接抹脖子了。
杜雲屏:……
棉花唐:“你……你白給啊?說好的任何死亡機制都有解法呢?!”
涼涼月色捂着脖子,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經驗豐富,這一錐子下去直接割的大動脈,鮮血如泉湧噴濺,沒多久人就斷了氣。
緊接着一道白光閃過,屍體不見了,連帶着他手上握着的法器也一并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
一道冷森森的男聲過後,廟内卷起一陣妖風,将地上的茅草掀到半空。
但這陣妖風到了門口便生生停下了。
杜雲屏打量着這道門,尋思着廟内與廟外之間應該是有道結界,隻不過她修為淺,看不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也敢來打攪我的徒子徒孫進食!”
神像嘴巴一張一合,女身男音,看上去頗為詭異。
他心情煩郁。
一次便罷了,再來一個獵物連屍身都沒留下。
杜雲屏站在門口,不答反問:“你又是什麼東西?”
“這是白洞仙廟,你說我是誰?”
眼珠子:“别信,神像是女身,這家夥卻是男聲,明顯是山精妖怪占了廟,在這冒充白洞仙。”
杜雲屏:“……我看起來像傻子嗎?”
她望向神像:“張寶珠是什麼時候死的?”
“不認識。”
“大概四十歲左右,臉和身子都圓圓的,眼睛很好看,就是做事比較急躁,說話有點刻薄。”
“哦……那個村婦。”
“白洞仙”似乎是嗤笑了一聲,“她每天都來,昨天來時,五髒六腑都被掏幹淨了,隻剩了副皮囊,我把它賜給我的徒孫了,雖然不好看,但好歹寬敞,用來培育幼蟲再合适不過。”
每天……
杜雲屏心裡有了數。
看來這精怪也不受輪回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