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就像銳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分割着他的血肉,如果是現在的我大概就有能力保護好他了吧。祁遇看向自己的手掌,那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幹淨而溫暖。但他卻分明看見了滿手擦不淨的血,粘膩濕滑地,就好像一條蛇在指縫間肆意遊走。
他忍住了想要幹嘔的沖動。
“小夥子,你還好吧?”旁邊的圍觀者看着他郁郁寡歡的樣子,已經腦補了一堆狗血戲碼。
“哎呀,感情上的問題常有的嘛。這個……不管是男朋友、女朋友,低頭認個錯、哄兩句就沒事了。”甚至有人誠懇地向他分享了自己的經驗之談,“我和我老婆當時也是吵架blabla……”
祁遇輕歎一口氣,“要是真這麼容易就好了,他脾氣犟,一時半會兒可哄不好。”特别是他知道我做了那樣的事之後。
圍觀者被塞了一嘴的狗糧,悻悻地走了。
“請玩家盡快選擇首個副本。”系統的催促聲在祁遇耳邊響起。
“如果不選會怎麼樣?”他似乎擺明了要和系統對着幹。
“不怎麼樣。無非就是在這裡窮死或者餓死,“繭”中的一切都需要點數進行兌換,包括生存物資。”系統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看來宿主大人要成為第一個餓死在遊戲裡的人了。”
“我會為宿主大人默哀0.1秒的。”
“這句話還不如不說。”祁遇低頭劃拉着面闆上彈出的選項:
“暴風雪山莊?”
“慶立女校,夜寝病棟……”
女校不行,萬一一進去直接無痛變性了可咋整;夜寝病棟,半夜三更估計會出來點奇形怪狀的東西。再者,醫院帶給他的記憶總是不太美妙。
祁遇的視線緩緩定格在了第一個圖标上——聳立于半山腰的莊園透出微弱的燈光,而莊園之外則被風雪和黑暗吞噬。黑暗中隐隐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
“您已選擇‘暴風雪山莊’,遊戲場景搭建中……”
“正在匹配玩家1/10,3/10,匹配成功。”
“十個印第安小男孩,為了吃飯去奔走;
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隻剩九;
九個印第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
倒頭一睡睡死啦,九個隻剩八;
……
兩個印第安小男孩,太陽底下長歎息;
曬死烤死悲戚戚,兩個隻剩一;
一個印第安小男孩,歸去來兮隻一人;
懸梁自盡了此生,一個也不剩。”(1)
空靈的童謠聲在他耳邊響起,與記憶中的聲線緩緩重合。
“祁哥,我唱得好聽嗎?”少年洋洋得意地向他展示手中的書——《童謠一百首》,“我今天現學的。”
少年站在窗邊,逆光讓他的五官變得不甚分明。祁遇看見年少的自己朝那個身影走去,從背後環抱住了他。
“好聽。”所以你以後也要一直唱給我聽,一直一直。
“我記得有本小說裡出現過這首童謠,背景是在一個山莊,暴雪阻塞道路,山莊與世隔絕。最後,受邀來到山莊的賓客一個接一個死去了,無人生還。”
“唔…聽起來好可怕。如果真遇上了那種情況,行之弟弟會保護我的吧?”祁遇把腦袋擱在少年肩頭,雙手不安分地揉搓着對方柔軟的發頂。
“祁遇!”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害羞,少年的臉染上了一層薄紅,“别鬧我!”
“好啦好啦,如果真有那種情況肯定也是我保護你。我玩遊戲可從沒輸過,這種遊戲小菜一碟。”祁遇悻悻地收回了爪子。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遊戲。”李行之氣鼓鼓地跑了。
“遊戲載入中……”
“您分配到的角色是——無恥的訟棍”
“……”得,歐皇一朝變非酋。從角色名字裡就能看出系統的惡意,“小心眼的家夥。”祁遇暗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