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草垛也拿走,還想住在這裡,就睡地上吧。”
雲思遠縮在角落裡,身上數不清的淤青,他睫毛微斂,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哼,不滾是吧,沒關系,我看師兄也快厭了你了……”
本來一言不發,任由他人打罵的雲思遠猛地擡頭,死死盯住說這話的人,臉上沒有半分情緒。
“我……我說錯了嗎?”
那人隻覺得自己被一條陰暗狠毒的毒蛇盯住緻命處,逐漸無法呼吸,窒息感使他大腦開始缺氧,眼前的景色開始模糊。
餘光看見和他一起的那群人竟然在驚恐的後退。
……什麼?!
他低下頭,自己的脖頸被不留餘力的掐住,逐漸向上将他提起。
雲思遠歪了下頭,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快得像是錯覺,“你再說一遍。”
那人隻得無力的掙紮,眼睛因窒息感向上翻着。
這時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雲思遠嘴角微揚,随意的甩開手,那人也随之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牆上。
他連忙邁着步子跑出去,扯動了傷口也毫不介意,遠遠隻看見季辭晏被臨随拉着小手,懷裡還捧着食盒,兩眼笑得彎彎。
季辭晏若有所感的回頭,撞進雲思遠的視線。
身上密密麻麻都是淤青和傷痕,頭發上還沾染了很多泥土,雲思遠看起來狼狽極了。
就算知道這是主角的必經之路,可是……
季辭晏腳步一頓,咬了咬唇,還是擡腳跟着臨随進了房間。
雲思遠目視着季辭晏的身影消失,再次回到他的破瓦房,心中失落,見本來嚣張跋扈的那群人把他的草垛放了回去,拽起昏厥的同夥落荒而逃也不想再理。
漂亮姐姐是故意如此的,他知道。
可是……真是因為厭了我嗎?
雲思遠躺下去,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向身後一摸,熟悉的藥瓶藏在草垛下。
他拿出當初季辭晏扔給他的那瓶,對着月光細細對比,是同一種花紋。
雲思遠嘴角沾染了笑意,扯動了嘴角的傷也不在意。
師兄……師兄才不會厭了我。
*
“送過去了?”季辭晏抱着系統化成的軟團,小嘴微張。
系統見季辭晏困了,把軟團化成毛茸茸的樣子,讓季辭晏摸的更舒服點,才道:“當然啦,花了幾塊統币,不算什麼。”
就是兌換的便宜的那種,隻能化以前見過的樣式。
季辭晏點頭。
這樣,應該不會發現是他送的了,他還是那個假情假意的師兄。
*
十年的輕松時光悄然而逝,于修仙界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季辭晏如流光般的銀發傾瀉下來長至腰間,将将二十歲的人兒褪去了兒時的青澀,又添了幾分不染塵埃的仙氣,盤腿坐在榻上,青袍在榻上綻開,遠遠望去如同坐在青蓮之上。
他向着站在他不遠處的雲思遠招了招手,“思遠,今日是你的成人禮,師兄自覺平日對你關心不足……”
關心不足——
指他平等的看不見一切對主角的壓迫與欺淩,畢竟在劇情裡那些都是對主角厚積薄發的磨砺。
偷偷送傷藥不算,那是系統送的,他可是一步沒有進過主角的破瓦房!
季辭晏薄唇輕啟,問道:“有什麼想要的嗎?”
如果是希望季辭晏幫忙懲戒平日裡欺淩他的弟子們,或是想要季辭晏為他報仇,以成人禮這樣的由頭也未嘗不可。
馬上就是關鍵節點,不影響大局。
可雲思遠就那麼望着季辭晏,一時呆愣住了,隻聽得見自己鑼鼓般的心跳。
不過兩日未見,師兄……又好看了許多。
“嗯?”不見答話,季辭晏疑惑的望去。
雲思遠忙走上前,神色有些躊躇。
“盡管說,什麼都可以。”季辭晏放輕聲音,緩緩開口。
果然沒錯,能讓主角不敢開口的事情,想必隻有一直以來受的苦難了。
想必是不信任他這個師兄,所以……
“師兄。”雲思遠沒有半分不自然的握住了季辭晏細嫩光滑的手,開了口:“我想為您绾發。”
“沒事,我會幫你……”季辭晏剛說出口的話直接卡了一下,“……啊?”
“……師兄,是我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雲思遠彎下膝蓋,跪在塌下低下了他的頭,沒有讓季辭晏看見他眸中的如霧般陰暗的情緒,“我上次見臨師兄在您的成人禮上為您绾發,心中豔羨,若是不能……”
若是臨随在此處,定會嗤笑雲思遠又在仗着季辭晏心軟而示弱。
季辭晏略帶遲疑:“……倒也不是不能。”
隻是正常來說,應該是身為師兄的他給迎來成人禮的雲思遠绾發,怎麼還颠倒了過來?
“你确定要這個?”
雲思遠緩緩擡起頭,眸中情緒已盡數隐下,重複道:“我想為師兄绾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