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英穆都知道因為這是他的師兄,他才隻是警告,沒有化人形下狠手,可臨随呢?
或許曾經的臨随确确實實是個溫柔和善的師兄,可如今他連自己的靈獸都能随意殺戮,隻想着欲蓋彌彰和粉飾太平不被他看見,那外面又裝得那副溫柔的皮囊給誰看?
“你是這麼想我的?”臨随臉上的笑停滞了一刻,他的指尖一點點嵌入季辭晏細嫩的皮膚中,手骨因用力而泛白,而季辭晏隻是平靜的看着他。
良久後,臨随才歎道:“從前不過一點擦傷,都會和師兄喊痛,如今怎得無話了?”
說罷,他松開了季辭晏的手腕,上面已經多了幾道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季辭晏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無所謂的動了動手腕:“如今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師兄,也更不需要和師兄喊痛了。
“哐當!”
門外,臨随布下的結界盡碎,劇烈的反噬令臨随喉間瞬間湧上一股血氣,抑制住才沒有吐出一口血。
他已是金丹大圓滿,此間能破他結界的人屈指可數,隻有……他目光陰狠的盯着門口出現的雲思遠,面對季辭晏以外的人,他撕下了溫和的面皮,眼底的殺意幾乎要化成劍将雲思遠戳成篩子。
雲思遠恍若未聞,他眼裡隻看得見站在桌旁的季辭晏,他快步上前細細查看季辭晏身上的每一寸,确認沒有受什麼其他傷。
季辭晏把手腕的傷口掩了掩,對雲思遠搖了搖頭,背對着臨随道:“……你回去吧,師兄。”
季辭晏心裡想着,若臨随執意要帶他回落杉宗,雲思遠雖然還未晉升化神,但主角總歸也會有一些底牌在身上的,可他到底也不想和師兄走向互相殘殺的地步。
師父、師娘已去,在此間世界與他有聯系的親人隻剩臨随一位了。
至于落杉宗,他對那裡已無留戀。
“……回去做好你的宗主。”季辭晏攥了攥拳,離開了房間。
雲思遠擋住臨随望着季辭晏背影的視線,他眉心微動凝了一縷緻命的劍意,此意一出,臨随心中的紅色警報都在狂響,該劍意莫不是已經有了化神期的實力,可他無法逃脫,被殺意鎖定,動彈不得。
果然下一秒,臨随方才攥了季辭晏手腕的手被那一劍淩厲的穿過,掌心内裡所有筋脈盡斷,生生廢了一整隻手。
可對于這本能要他命的劍意來說,已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若不是你是師兄在世僅剩的親人,他不願殺你,這一劍隻會穿過你的頭頂。”
若隻是尋常的斷骨傷對于修仙者來說未必不能治愈,但這是具有化神期實力的一擊,單是其中一條筋脈就不知要費去多少天靈地寶與壽元才能修複。
若臨随終其一生也無法突破化神,他的壽元也終有盡時,哪裡經得起屢屢消耗。
雲思遠眯起眼睛,慣無表情的臉色凝了一層冷意,他撫摸着自己的劍鞘,殺意随着手指蔓延:“這次隻是右手,往後你碰了師兄哪裡我就廢了你哪裡。”
臨随怔愣了一會,忽然仰起頭肆意的大笑,舉起他僅存的手指着雲思遠:“你已經吃了那丹藥吧。”
“不用懷疑我,因小晏也需要吃其中一顆,所以我沒下手腳,隻是……”
臨随撐着身體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搖頭譏笑道:“終有一天,你過度的嫉妒心、你過度的占有欲,都會在那丹藥的作用下徹底變得一覽無遺,你又如何留得住小晏。”
“等你那醜陋陰暗的内心暴露在小晏面前,到那時你與我又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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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思遠不知他是怎麼走出季辭晏的包廂的,他站在自己的包廂門口舉起手遲疑了片刻,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季辭晏闆着小臉在訓話:“……他雖是我的師兄,又不是你的師兄,他要殺你并不等同于我要殺你,你要做的是反抗,而不是乖乖就範,聽沒聽懂?”
坐在季辭晏對面的小狼,正闆闆正正的坐着,一口大氣都不敢出,隻知道點頭和搖尾巴認錯。
見雲思遠進來,季辭晏把英穆撈進靈獸空間,保留了英穆的自尊心。
雲思遠一言不發的上了塌,從背後緊緊把季辭晏擁入懷裡,感受到鼻尖萦繞着的熟悉的香氣,心中隐隐不安的情緒才得以撫平,他将季辭晏藏起來的手腕輕柔的舉起來,輕聲問:“方才為何不讓我看?”
季辭晏抿抿嘴:“很醜,别看了。”
“不醜。”
雲思遠輕吻在傷口旁邊完好的皮膚上,不敢觸碰那一道道血痕,把下巴抵在季辭晏的肩頭:“……我來晚了,痛不痛?”
這種充滿安全感的擁抱讓季辭晏有點亂的内心感到平靜,他在雲思遠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笑道:“怎會痛,不都被你擔去了嗎?”
雲思遠體内的黑丹盡數轉移了季辭晏所能感知到的疼痛,也讓他能在第一時間知曉了季辭晏的情況,立刻從隔壁趕了過來,隻與臨随的結界糾纏耗費了一點時間。
“丹藥是丹藥,焉知不會出了差池。”
雲思遠擁着季辭晏的力道重了些,似乎這樣才能讓他感到安心,他用鼻尖蹭了蹭季辭晏的脖頸:“不論如何,總要聽你親口說,我才能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