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費爾南德和彼得潘都去忙了，一個忙着安排處理事宜，另一個則是處理傷員。

紅桃待在旅店休息，又想起昨天晚上費爾南德說的那些話——齊格底斯厭惡動物演出。

可是……為什麼呢？

馬戲團的每一隻動物，在舞台上都光澤亮麗精神氣十足。它們與負責的飼養員關系看上去也很親昵，并沒有被虐待的迹象。

但是……

紅桃猶豫了半天後，下午還是選擇去馬戲團親眼看看。

地面還是昨晚的那副樣子，燒焦的黑褐色土地裸露，空氣裡若有若無的焦味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費爾南德也在這裡，十幾個工作人員手裡拿着一大摞資料，擁簇着他等待着接下來的指令。

見到自己，他停下手裡的工作，“怎麼不在旅店休息？”

“我……有點無聊。”紅桃深呼吸一口氣，“你安排一個人帶我在馬戲團四處走走吧。”

費爾南德掃視四周，最終看向一個梳着大背頭的鴕鳥。

“嘠？”

大背頭愣了下，被所有人的目光掃視，它頭頂趴着的白色毛發都豎了起來，

它張皇地看着周圍一群裝死的同事，明白今天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哭喪着臉行禮，“這是我的榮幸。”

大背頭帶着紅桃順着馬戲團的主幹路參觀，往日繁華的帳篷如今都蒙上一層灰，所有路過的工作人員都行色匆匆。

這一切都不會讓人有閑逛的想法，她的心思也不在于此。

紅桃問，“本來計劃明天晚上有什麼項目？”

“有白熊和娜娜比小姐跳舞，山羊跳火圈，大象走平衡跷跷闆，蝙蝠飛行表演，還有美人魚表演等等。”

“你們平時也表演這些嗎？”

“噶？平時項目不太全，美人魚表演也沒有。”

大背頭走路一颠一颠的，讓人很怕它下一秒就會摔跤。

“帶我去看看那些動物。”

“嘠……”沒有上級的指令，大背頭有些猶豫。

但在代理團長的再三強調，萬事以紅桃小姐為優先的吩咐下，他還是苦着臉去帶路。

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一間用黑色外皮包裹着的帳篷。

大背頭谄媚地撩起黑色布簾，彎着腰伸手請紅桃進入，“您請進，隻不過味道有些大，今天沒什麼人來收拾。”

聞着刺鼻的腥臭味，紅桃拿出一條手帕捂着鼻子，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走進去。

裡面的環境比她想的還要差，或者說差到她無法想象。

一間間金屬牢籠已經開始生鏽，水泥地面上是一團團動物糞便或者是血迹，已經被踩得不成樣子。

每件牢籠的體積不一，但都小得讓人窒息。裡面關着各色各樣的動物，大型的有獅子老虎大象，也有小型的狐狸刺猬鼹鼠。

它們大都在昏迷休息，少部分聽到聲音開始嚎叫，或者不安地縮起身體。

每隻動物身上都有深淺不一的血痕，有的已經深可見骨，開始潰爛發膿。

正中央擺着一個木架，上面擺滿了藤條鞭和電棍鐵鍊。

在木架旁還有一個鐵桶，裡面是不知名的動物肉塊，泡在血水裡。

“它們這個狀态，沒出意外明天真的可以上台嗎？”

看着從未見過的一切，紅桃捂着帕子的手松開了。

大背頭滿不在乎地撲了撲翅膀，“太嚴重傷勢的不會上台，至于其他的，觀衆又不在乎這些，他們隻關注表演，隻要看得開心就可以。”

紅桃無言許久，“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轉一轉。”

——

她回去已是傍晚，彼得潘忙了一天，晚上鬧着要去找小莫玩。

正巧不用帶小孩，她拉着費爾南德坐在街邊一家餐廳裡。

落日正燒得如火如荼，熙熙攘攘的人群從櫥窗外經過。

費爾南德還在看着文件，“潘多拉聯系不上，馬戲團驚喜之夜就不能取消，現在公示是推遲一天。”

紅桃細嚼慢咽地咬着餡餅，嘴邊糊滿了甜膩的巧克力。

她垂下頭舔了舔嘴，說話聽上去有些含糊不清，“一定要舉辦嗎？我看也沒什麼必要啊。”

“相關的工作人員準備了很久，民衆也都很期待。”

“沒什麼好期待的。”

紅桃用餐巾擦擦嘴角，看向了櫥窗外的景色。

“紅桃，這是潘多拉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