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悠閉目封耳,隔絕人群聲音,再見她時已經在河邊涼亭。
偏過頭就看見在街角處飯館裡的那位小姑娘,在她前面的像富貴人家的丫鬟,正帶着她離開,她們走的方向是達官顯貴聚集地。
店小二所言彼岸花富貴人家喜愛,看來不假。
回想在飯館的一切,真真假假,善念私欲皆齊。
神界到凡世,作為似乎作用不大,見過世俗之後,方知力量渺小。時常陷入懷疑,自己是否都是錯的,方法錯了,還是人們就是如此。
以前到現在,人總會在一瞬間颠覆想像,前後差異仿似另一個人。
睜開眼時,萬千浮華震碎一地,猶如過了幾個輪回,那些世俗的人神都是在為了自己而已,或許誰都沒有錯,為的不過都是自己。
“你在做什麼?”
神秘人聲音将藍悠拉回,她腳邊有幾條小魚,不斷擺着尾巴,尋找水源。原是剛才把河裡的魚兒吓着,跳上水面呼吸新空氣,有些魚直接跳到岸上,跳到她腳邊。
一擡手一扔,迷路魚兒皆回到河中,注視幾眼一躍而下。
“我發現你很閑,怎麼哪都有你,監督我!”
“我剛剛的确有點不理智,我要取他們的性命。我還在想,如果再次殺了他們,我今日這麼做了,會不會為後悔。”
“你不會。”
藍悠反問道:“你是覺得我不會還是不敢。”
“你不會。”
說的真絕對,她自己都無法确定。
“會有猶豫的時候,就已經不會這麼做了。”
藍悠聽罷,不以為然,她覺得這人自以為了解她,敢這麼給她下決定,說得還那麼自信。藍悠說話便帶着刺回答:“多謝你的擡舉。”
“如果你這麼做了,與你之前說的背道而馳,是你想要的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道我能眼睜睜的看着當初我所要守護的人來弑殺也同樣守護他們的神嗎?那青龍做錯了什麼,無私守護他們的,反被如此殺害,而我難道就隻能袖手旁觀。還是說與他們站在一道,做那個遞刀子的幫兇麼,幫助他們去弑神?隻怕那一日,我隻能在原地等着他們拔劍相向而無動于衷?”
現在所擁有的,看似正常,暗流地下還說不準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我有點後悔了,倘若青龍醒來我是否還有能力護着,如果再重蹈覆轍我又能護得了嗎?”
她問着神秘人。“絕望,你有體驗過絕望嗎?你能想象到你親眼目睹而無能為力的時候嗎?”
神秘人:“我知道,我看到過許多許多,但也隻能看着。”
隻能看着,藍悠好奇他會不會難受,可問了也代表不了什麼,該怎麼樣依然沒有變。
那種感覺就像你被别人用刀刺中了手臂,出了一點血,你很慶幸隻是一個小傷口,馬上救治,沒什麼大不了的,當你起身的時候,有人在你的膝蓋兩邊各刺了一刀,讓你沒有了行走能力,靠着自己的毅力和堅強勉勉強強地撐起來,往外面走,又被人朝你的腹部刺了一刀,你失血過多已經沒有了行走的能力,你看到旁邊有人走過的時候,想要向他們求救,可是那個人你往你嘴裡塞了一包毒藥,你連說話都說不出口,沒有任何想幫你還附和的折磨你,這是無盡的絕望和心寒。
青龍救了他們,給予他們活下去的機會,得到的回報是屢次傷害,不斷诋毀。
試圖解釋也是添油加醋,一人的力量改變不了世人的萬千拙見。
“你說這世間萬物需要法則規束,需要執掌者,我做不到。做不到摒棄私心,我與那些自私自戀的凡人又有何異,我恨他們,更恨自己。”
出門那一刻,想去串改他們的記憶,一旦行動,搏回輪又将偏離,又該如何應對。
換作剛開始的時候她會這麼做,有了顧慮就會停手,才會痛苦,她是走不出自己繞起來的圍牆。
藍悠對青龍死愧疚,糾結,難以釋放,不斷的壓抑堅持,太多的愚昧,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緩解的,對于藍悠,心裡何嘗不清楚,她就是要一個抒發口,一個不顧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的她。
“藍悠,世間欲念,在哪都無可避免,所以,要改變,要減少事态的發生,你必須擔着責任,你是神,是天際海執掌者,你将永存于間,永生永世,沒有你,這世間仍然渾噩。”
“可有别人選擇?”
“萬物規,蒼生尺都是隻認可一個人,誰人都不行。這世間沒有誰能替代你,如果你不在,也不會有誰可以站在你的位置上,那個位置隻能是你,天際可以給你時間,可給不了你自由,這是你的職責,逃不開。”
“就非我不可了。”
“是的。”
“這個位置有超脫神界的權利,你可以用它做很多事。”
“你剛剛在凡間遇到的那個小女孩,你記得嗎?”
“小女孩,那個送我花的小女孩兒?”
拿起一直被她握在手心裡的那朵花,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她很善良。”
“是啊,遇到過自私自我的凡人,亦遇見了善良的小姑娘,何嘗不是世間美好。”
“善惡美醜總不會單一存在,就看怎麼選擇,無論是選擇前者還是後者,都有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承擔所選擇的結果。”
所以搏回輪才不會讓任何一方占據絕對優勢,小女孩也在其中,那些人也在其中。趨于平衡才是它要的結果。
“店小二說這花叫彼岸花,在那邊望忘川上,可是真的?”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來到凡間哪怕到這裡,她也還在躲避着,實在不想去那個地方。
那朵花,始終牽制她的情緒,思量片刻還是去了,這次不弄清楚,下次也會來。
藍悠沒有選擇飛過去,還是選擇慢慢走過去。
一開始走的中規中矩緩慢有緻,她想看看曾經在這裡的東西都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