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木碧溪來到千府,已兩月有餘,她的病好了,木碧溪的也大好,可算是徹底擺脫病痛侵擾,再不好,她都懷疑自己是不幸者,走到哪病到哪。
然輕帶着她到府裡各個地方熟悉了然,府中的下人也并未對她苛責嫌棄,反而照顧有佳,衣食住行,都是按照同等規格來安置,不時都會有人送東西過來,和她一同玩鬧。
千淺雪亦時常和她們出門閑逛,遊玩,讓人開心的事,攤鋪老闆在第三日與人發生口角,傷了人乘機送進官府,後來查明他原是從别的地方來,是個殺人逃犯,過水來到京城,至今有八月。
那間鋪子也不是他的,是他搶來的,威脅着原主人,在大夥面前說自己回鄉,轉給他。
找到原主人時,他被關在柴房,半死不活。而他的母親年邁,孤零零在房間不知歲月,每日清茶淡飯等待最後來臨。
幸而有這一遭,讓他們脫離苦海。
衙門順着這條線索,大肆在各家各戶重新檢查,不明身份者,皆要重新登記,發現異常者直接報官,這一舉動,城中的百姓安全倒是得到保障。
然輕在房中練字,宣紙上筆勁鋒芒走,飄逸不失力道,她寫的字,在某些字末端,喜歡帶一小尾巴,就像美人羅裙般長身修理,秀美勁道,美觀大方。
木碧溪拿着一提的東西進房間,一铛便把他們放在了桌子上,然輕頭沒有擡,依然練着字,聽到聲音就知道是木碧溪肯定又得到了什麼好東西,自從木碧溪來到這裡,這間院子所得到的好東西就沒有停過,她已經習以為常。
“今日又得了什麼好東西?”
木碧溪欣然回應:“是翠鈴和翠翹,她們的母親來看她們,帶了很多家鄉的特産,他們拿來了很多,見者有份大家都得到了不少。我便拿來給姐姐嘗嘗。”
“還給她們姐妹二人帶了兩套衣裳,是她們母親親手做的,現在還在房間裡面試着洗衣服呢。”
她說得很自然,這些在她眼裡就是正常不過的事。
臉上帶着的笑容,映在然輕眼底,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她就變成了變成了這般活潑樂觀的樣子,對待以往所受的痛苦好像都被她悄然藏匿。
然輕每次問她的時候,木碧溪都會告訴她,她的母親教給她的話:人都是向前看的,無論過往,凡是遇見好的我可以記住,不好的忘記了就好,這樣才有更多的時間做更有意義的事。對于那些壞人隻有老天爺收拾,做好自己最重要。
這句話很對,她的母親一定是個大智慧的人。
她也告訴然輕,她知道偷東西不好,但是都有去河裡找蚌殼,取裡面的珍珠給他,放在他鋪子,店鋪前地面的灰塵,天黑的時候都會打掃整理。
但像他那種人,又怎麼會想要她的東西?欺人為樂才是他覺得有趣的,有了契機,他心血來潮傷人,一次成功了,後面恐怕不止木碧溪一人受害。
木碧溪對此也是不過問,知道然輕她們會處理,那人有什麼結果都是自作自受。
木碧溪現在的性格倒是有幾分和千淺雪很像,樂觀,人緣好,大家都愛和她說話,一起玩。
在很多時候,然輕心境都比不上木碧溪,她覺得木碧溪和千府一定是來拯救她的。
然輕放下筆,走過來,木碧溪掀開籃子上的蓋布,共兩盤糕點,一盤蓮蓉糕,一盤春卷,都做得非常精細,五顔六色,色彩豐富,每一塊糕點形狀各異不失美觀,一定廢了很多功夫,每一個春卷裡面的餡料各味不同,底下還有許多梅子,歎道:“真是上心,有這樣的母親,真好。”
木碧溪覺察:“姐姐,你是想親人了嗎?”
“沒有。”然輕已經離開,就不會再有留戀,此生再無瓜葛,各走各道。然輕隻是感歎有一個親人無微不至待她們好,為她們開心。
木碧溪選了一塊粉色的糕點給然輕,“姐姐,你吃。”
然輕接過,吃了幾口,“你想你的親人嗎?”盯着木碧溪的眼睛和臉,仔細的端詳着什麼。
然輕一直覺得,木碧溪是與自己不同的,她有愛她的父母,有思戀的情緒,有讓她為她們祝福的祈願,若不是命途多舛,變故降臨,也不會成為孤兒,若是她的父母還在,她會是一個被父母疼愛的小女孩,父母的掌心肉,會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
“想,但是也不是一直想,”碧溪說道。
“母親,父親,是為了我失去了生命,我雖流落街頭。但在他們身邊,我也有過任性開心的時刻,他們離開了,卻也解脫了,每次沒有東西吃的時候,每次被欺負的時候,就會想起他們,希望他們在那邊可以過得好,不要像以前過着那麼苦的生活了。我有想過,若是死在街頭,就可以見到他們了,也許是聽到了我的想法,讓我遇見了姐姐,還有了這麼好的生活,我别無他求,隻想姐姐還有千家人都好好的,我就是最開心的。”
“知道了。”
然輕一句知道了,碧溪明白然輕為她能夠有一個栖身地開心。
這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姐姐,做她的親人。姐姐一直沒有說過她的事情,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到欣慰,也能看到解脫,是姐姐的家人讓姐姐傷了心,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才會如此雲淡風輕,這以後可不一樣了,有我在姐姐身邊,還有千府的姐姐妹妹,不會讓姐姐再傷心。
“姐姐,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然輕看過去,“你還這麼小,這麼照顧我?我早就說過,你過好你的生活,記住我說的話就行,旁人,旁事都不用太在意。”
木碧溪堅定的神情不是随便說說,可然輕不想她們這樣想,不要給自己附加太多東西,會很累。
木碧溪不知道然輕為什麼這麼抵觸,她的力量很小,但願意付出她能做到的全部,“姐姐,我一定做到,你相信我。”
“嗯,我信你,我們彼此照顧。”然輕随意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