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人向對面的前面投去眼神,兩人對視,一切瞬間了然,原是這一出,找來了親生父親,難怪無所畏懼。
幾人漠視,不知所措,千淺雪在千黛雪耳邊輕道:“他說誰?他真的是姐姐的……”
父親二字堵在喉嚨,姐姐失憶了,哪裡記得起以前,更别她的家人了。
千黛雪不把範任當回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否認,一定不能認。輕輕說道:“不知,不用在意,扶母親進屋去。”
老者不滿,“我與你說話,你是聽不見嗎?”跑到千黛雪面前,被千大人攔着,侍衛上前鉗制雙臂把他拉開,他聲音剛更大了,邊退邊說,大到外院都能聽到。“縱然你現在是太子妃不認我,也無法改變你是我的女兒,你是逃不掉的。”
千府下人紛紛低下的頭,閉塞眼口,想擡起看看,但不敢,怕被罪責,這是遇到了千家密辛,皇家醜聞,聽到了不小心聽的,會不會被滅口?但還是聽到了,他們隻想自己死了瞎了聾了,什麼都不要聽,不要看。
千頒先吩咐丫鬟們到外院把已經到府的客人先請走,再閉門謝客。後遣散此院下人,院中留下七人。
千黛雪凝然禮貌道:“這位老者,我不認識您,還望甚言。”
“範公子,這就是你要說的事?實在太荒謬,再不讓他離開,我可不管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你敢?”
千頒自然是不懼,“就算你拿的是通行令牌又如何,不問緣由私自帶人闖入,當趕。”
聞言,範任還在犟,“您是要造反嗎?千大人!通行令牌都不認,眼裡還有天子嗎?”範任臉上泛起幾道不懷好意,指着老者,指着千黛雪。“也不是沒有緣由,這不是咯,敢問千大人,一個父親想要尋找丢失的女兒,這不是重要的事嗎?我不忍心看他們彼此生離,幫他找女兒,這也錯了?”
後面幾句說得情真意切,不明真相者,真以為他良心發現替老人家報不平。
他歎着氣,一陣失落,一邊指責,“不過,看這情形,他的女兒不認他啊,真—是—不孝。”
千頒此刻隻想把他們趕出去,但不能,他們一出去,謠言就會滿天飛,需就在這裡就解決了。
老者見千黛雪無動于衷,便開始大罵,“好你個白眼狼,以為改了名,就忘了自己叫什麼,你可是我辛泊的女兒,辛然輕。如今富貴了,攀上了高枝,是萬人之上的太子妃娘娘,就不認你爹了,真是不知好歹,我真是瞎了眼,讓你生下來。”
罵她沒關系,她忍,說到千府,她的恩人,她不會忍。
千黛雪怒喝:“請慎言,我姓千,不姓辛,您的女兒不見了,我理解您的心情,可以幫你尋找。”看着他那憤恨的臉,難堪的言語,千黛雪嫌棄說着:“但你如此口不擇言,您的女兒出走或是丢失,恐怕情有可原,這若是找到了她,你是現在這般模樣,豈不是害了她,這或許萬一,她自個不願見你,我們也無能為力。”
“你真是無情,縱然你現在人模人樣,也不改變你是一個不知感恩的不孝女,現在還胡說八道,你就是我的女兒,如今卻忘恩負義诋毀我,你就該去死。”他肯定大聲狂吼道。
斷斷續續念叨,“辛然輕,你該死,辛然輕,你該死!”
千頒聞言,立刻說:“來人,将他壓下去,毀傷太子妃聲譽,罪不容誅,且看他痛失女兒的份上,待病情好了,再做定奪。”千大人找準機會,先穩定住他,其後再說。
“我看誰敢,住手。”
範任令牌過手,千府外就傳來駕臨聲。
“陛下駕到。”
範任竊喜皇上來得好,看你們還能怎樣。
衆人列隊恭迎。
陛下,他怎麼會來?來得這般巧,千黛雪想,又是範貴妃夥同範任故意的,故意選在今日,故意讓千家難堪。
擡眼看着門前陪伴在陛下身邊一同來的人,展眉舒眼,華貴非常,傲慢無禮的眼看着前方院落。陛下都讓他請來了,這般全套是做了些功夫。
範貴妃在宮中難安,這麼好的機會,不容錯失,以千府的勢力,她明白一個小小的範任,怎麼會鉗制了他們,萬般思索後尋來皇帝。
看着範任的令牌都不頂事,她就心氣惱,再晚一步,什麼都是泡影,根本不足事。
“參見陛下,陛下萬福。”衆人跪地請安。
“都起來吧。”
“孤來此,不是要打擾卿的天倫,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有關皇家正統可不是小事,孤自來一探究竟,千大人您說是不是?”
“陛下說得對,千頒在此謝過陛下莅臨。”
皇帝擡手讓他起身。走到範任面前停下。
“你就是範任?這次的事是你與貴妃說的?”
範任口胡,張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範貴妃心道沒用。她替範任說着:“陛下,他乃是臣妾的親弟範任,的确是他向我說明我們的這位太子妃身份有待斟酌,這皇族親事,可不能馬虎,陛下可要好好查查,不管真假,确認一番總歸無錯。”
皇帝推開範貴妃的手,“孤這不是來了,是真是假,孤自有判斷。”
丫鬟們搬來椅子,擺在院門口,皇帝倏然坐下。
“來吧,各位都說一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掃視一圈,落在範任身上,“範任,你來先說。”
“遵命,陛下,容臣細禀。”
範任近前,爽快跪地:“就在不久前,我救了一位老者,衣衫褴褛,破爛不堪,不忍心見他受難,便将他接回了府中,他說他千裡奔波,路上還遭遇了竊賊,才變成這幅樣子。事後我就在想,還是要先探清他的身份,這萬一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那便是罪過。”
“細細詢問之下,原來這位老者是萊縣的縣令辛泊,下任之後就待在家中。”
“一日,家中的女兒無故不知去了何處,尋遍了萊縣各處,仍不見蹤影,這才着了急,恐她被人殘害或被别人擄賣了去,尋了好久還是找不到人,八成以為不在人世。”淚水在眼眶打轉,繼續禀報,“他們就要打算放棄了,可能是老天爺不忍心年老失女憐憫于他,那日突然有了消息。”
簡直胡編亂造,無一句真話。千黛雪神情穩定,看不出變化,像在聽一個别人家的故事。
“太子大婚之前,太子和太子妃的畫像需發往各處,與民同賀,辛泊從畫像中看出這是他的女兒,在家中高興異常,但又輾轉反側,不得安眠,這不小心丢失了的女兒,突然變成了尊貴的太子妃讓他高興又無法接受。為了打消心中的疑慮,不遠千裡前來到京城,可是不巧在路上遇到了打劫賊匪,護衛他的人已經死去,一路坎坷,這好不容易來到京城,已然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不免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