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澡結束,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剛一推開門,床上的人影就跟她打了招呼:“繪裡——”
“我能問問你為什麼在這裡嗎?”
凪誠士郎趴在床上玩遊戲,說話間完全沒有要把目光從屏幕上挪開的意思,語調懶懶散散,和吃飽後餍足的小動物沒什麼兩樣:“你不是說今晚要通宵做道具嗎?可是我好想喝水,就在這裡等你。”
想喝水的話從他房間到這裡已經足夠他倒很多杯水了吧?
真是的。
繪裡一邊抱怨,一邊往外走從廚房拿了水杯進來,雖然嘴上抱怨,但身體比腦子誠實,回來之後,看見凪誠士郎拿着她的手機在翻什麼,她忙用水杯交換回了自己的手機:“就算是歐尼醬也不能随随便便看别人的手機吧!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鎖屏密碼?”
“啊,因為私信一直響。”
凪誠士郎歪了歪頭,眼神無辜。
“很難猜嗎?應該是你的生日吧。”
“……”
沒能讓凪大人享受到猜謎的興趣那還真是抱歉啊,拿回自己的手機随意翻看了一下剛剛凪誠士郎口中的私信,她剛剛忘記退出軟件後台了,所以才會一直響。
“那個,算是性騷擾了吧?不能把他們都拉黑嗎?好麻煩啊。”
“啊,反正拉黑了也會換别的小号再來說的。”
不過既然歐尼醬那麼說了,繪裡平靜的把那些‘十萬日元,yuan、交、可以嗎?’或者是‘想和你做,歐内桑’之類的内容全拉黑,順便把私信關了,網絡上這樣的人很多,一開始收到時還會慌張,現在完全不在意了。
在網絡上憑着一張臉就能意淫對方,想必生活裡也是社會底層的蛆蟲,和以前學校裡的那些男生一樣,明明完全跟她沒有交集,沒說過話,不了解彼此是怎樣的人,直到她偶然間聽見——
“高嶺之花?拿下她肯定很有挑戰性吧。”
“可是她也太冷淡了?這是我第三次告白了诶。”
“就是這種性格,從來沒談過戀愛,在一起之後肯定會死心塌地,到時候想做什麼還不是随你高興。”
“真的?好想看她被甩掉後痛哭流涕的那張臉啊。”
“牙白,說到這個我就已經興奮起來了。”
少年們圍在一起肆意讨論着下流玩笑,全然不顧會不會有人聽見。與之相對的,拐角處的人影飛快地逃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廁所吐了。
好惡心。
異性好惡心。
她讨厭異性。
除了一個人……
察覺到她的目光,凪誠士郎放下水杯,超大一隻米菲兔挪了過來。
他自然而然地越過她的肩膀,把身形較小的她攬在懷裡,語氣平靜,像小時候害怕打雷那樣:“喲西喲西——”
“幹嘛?”
“不是傷心了嗎。”
“才沒有。”
嘴硬,但身體很誠實。
哥哥的懷抱已經和小時候不同了,在繪裡難以察覺到的時間裡,進入青春期的男生以飛快的成長速度把她甩在身後,以至于摸到腹肌的時候,她還愣住了。
啊……對,她的哥哥是從小做什麼都能信手拈來的天才,就連網球、棒球這些運動類的他也可以做得很好,也不是說做得很好吧。
簡直多虧了他超強的身體素質。
少年的睡衣之下藏着蓬勃有力的肌肉,隻看臉的話很難讓人聯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副身軀,他的脊背翼展開來,将他想象裡弱小傷心的妹妹抱在懷裡,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好像這樣完全覆蓋下,就能将外界一切不好的因素都隔絕開來。
誰都不知道他看到那些話是什麼心情。
和他不一樣,繪裡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并且在為之努力。
興趣,真的那麼重要嗎?
好麻煩啊……他不想把她給别人看。
米菲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氣呼呼。
“好了,别壓着我,今晚還要趕工。”就算是兄妹,已經十六歲了,抱在一起很奇怪吧?繪裡推開凪誠士郎,整理了一下剛剛弄亂的頭發,爬起來到一旁空地的小桌子邊着手起今晚的工作。
凪誠士郎呆呆地望着她的動作,然後倒下來拿起遊戲機繼續開啃。
兄妹倆就這樣默契的沒有互相打擾,直到第二天早上。
“真是的,所以就說,你為什麼不能回自己房間睡覺啊?!”
“因為很麻煩……”
“那你能不能就讓我在地闆上睡呢?”
“……可是地闆很涼,繪裡生病的話我還要照顧你,很麻煩。”
很麻煩很麻煩很麻煩,什麼都很麻煩,被一貫以來的理由砸得眼冒金星的繪裡氣得說不出話,那誰能懂她一覺醒來被當米菲兔抱枕的心情啊?!一!睡!醒!就看見那張超可愛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直接給她來了個美顔暴擊。
太超過了吧……
那張臉。
感覺已經比她平時出cos的時候收到的誇獎還要誇張了救命,從小看到大不僅沒有免疫還更喜歡了,怎麼會這樣,等等等等,這個人可是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啊振作一點,不要被臉迷惑了。
“繪裡。”
“别碰我!”
凪誠士郎瞪大了眼睛,伸出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拍走了,還有……臉好紅,他完全不理解現在的狀況,隻擡頭望着天花闆。
果然,昨天晚上睡地闆着涼了吧。
偶爾他也有點做哥哥的責任感,等下給她找感冒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