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辦公室内呼吸聲清晰可聞,說完那句話後,面前的人就陷入了沉默。
誠士郎不解地戳戳她的臉,被抓住作亂的手,她長舒一口氣,腦子裡仿佛有汽笛聲長鳴,宇宙爆炸般帶來的沖擊力,真是不得了的威力,讓她這個資深二次元也深陷其中。
“謝謝你,感覺我的人生又圓滿了。”
不等米菲兔反應,繪裡将他往沙發另一側擠擠,順勢躺進懷裡,枕着深色西裝褲,大片白色的發絲鋪散開來,形成強烈對比,因剛結束忙碌,皮膚上有一層薄薄的汗,少量發絲貼在脖側,稍短的一簇落在鎖骨裡。
頭部微微揚起,将臉完全露出來,連着脖部的線條一覽無餘,不知道自己此時表現出怎樣的畫面,少女閉着眼睛抱怨道:
“啊,好累,偷懶了——”
“不是個輕松的活兒啊,剛剛差點就要發脾氣了,還好有宣傳部的女生過來幫忙,真是個好人呢,下次碰見她跟她道謝吧。”
誠士郎低頭,沉靜的眸光落在她臉上,骨相清晰動人,說話的尾音也帶着缱绻,懶洋洋地抱怨,他也附和着她:
“被圍觀了嗎?”
“被當成白寶一日遊打卡地了。”
“那是當然的吧,我記得繪裡很擅長應對這種事。”
“一點也不擅長,我比較擅長冷臉跑路。”
工作是工作,和生活區分開來比較好,本來上班就煩,做自己的時候還要被打擾,越想越氣,她掏出手機來想給小千發消息。
……啊等等,說這個不就相當于變相在炫耀自己‘很受歡迎’嗎?算了,也太難為情了。
惡俗地晃了晃腦袋。
“還有什麼叫‘那是當然的吧’,歐尼醬,不是說過了嗎,少跟玲王學點口癖。”
誠士郎回複了一個單音節,可是他真的那麼覺得。
“一會兒想去哪裡?我剛翻了下手冊,發現還蠻多有意思的地方,話劇部的廣告恨不得貼滿全世界,這次他們演什麼《那個雪夜》?好像是講兄弟之間的故事,家庭關系啊,很适合我們兩個吧。還有輕音部三年級前輩的告别演出,之後就要準備升學的事宜了,情懷拉滿之作……但你的話肯定是。”
話音戛然而止,低頭認真看着她的少年眼裡果然寫着:
沒興趣,好想回家。
她歎了口氣:“下午有玲王的鋼琴演出,不捧場的話他會生氣的,看完就回去吧?反正他今天應該沒空理我們倆。”
順便,她還要跟經紀人花江先生見個面,人都到學校了,不打個招呼實在說不過去。
米菲兔發出不情不願的聲音。
但想了想玲王生氣的樣子,那肯定會很麻煩。
“偶爾試着融入融入校園生活也不錯,像漫畫裡那樣,文化祭一般不都是會促成男女主感情升溫的劇情嗎?”
她隻是随便說說,誠士郎卻迷迷糊糊抓住了重點:?哦,原來繪裡是想跟我感情升溫,明白了。
如果玲王在這裡,可能會說上一句:nagi你小子可别太會代了啊。
“所以要去哪裡?”
“我想想看啊……”
完全忘記是自己先提出的問題,繪裡頭腦風暴運轉中,思考過後得出的結論是:“算了,随便逛逛吧,因為太多了所以一時也想不到目的地,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去吃樓下的小吃攤?”
她路過時看了一眼,還蠻多種類的。
大家都有認真在做着某事啊……循序漸進、有條不紊,給人這種感覺。明顯區别于普通高中,同樣的事,不同的一批人來做會得到大相徑庭的效果,這裡更像是精英社會的一個縮影,讀做高中,寫做人生。
剛有些浮躁的心情被捋平下去,記憶更疊。
或許是一時興起,也有可能是氛圍所緻,她在想,為什麼會同意來到白寶?
最開始,誠士郎提出要去東京上高中這樣的要求,對出生地有戀巢情節的繪裡是不認同的,她相當念舊,認可的人和事都不會改變,固守己見。
神奈川對她來說,是寄托那些在成長過程中默默烙印在記憶裡的一片海。
反倒是學校沒那麼重要,小學和國中的經曆都很慘淡,換了哪所學校都一樣,這也導緻了她和誠士郎發生了基于問題本質不同的矛盾,不想離開神奈川,和要前往東京考入白寶,他們從來沒有因為某件事起沖突到這種地步。
反複争論,反複吵鬧。
她跟他發脾氣,被逼急了把作業本胡亂一通全丢在地上。
而對方情緒穩定,默默撿起來重新放回桌面,要求她好好做題,确保她的成績能和他一起考進白寶。
對抗激烈程度甚至讓父母都有過問,媽媽聯系繪裡,爸爸與誠士郎溝通,結果顯而易見。
不管她怎麼極力反對,誠士郎都主打一個已讀亂回。
那時候她就明白了,‘凪誠士郎是一個忠于自身欲望的人’,想要做的事會去做到,一旦确認目标,他人無法輕易改變他的想法。
搬去東京的那一天,父母沒有來,誠士郎對她說,以後還會回來,也說出了她真正不願意離開的原因。
“嘛,因為是一起長大的家。”
所以來到東京,她對白寶頗有怨言,卻也明白誠士郎的想法。
不是什麼‘要去精英學校認識更多的人’或者‘想身處于某個環境裡’,就是單純把這裡當作以後進入高級企業的跳闆,這個跳闆是哪裡都可以,和所在地無關,兩人默契地保持将自身邊緣化的性格,她也以為會維持原狀。
誠士郎說的沒錯,她擅長得到别人的喜歡,也擅長如何應對。
總之就是全部無視就對了。
但是……
男生暫且不論,單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