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擔心,”母親擡手抹眼淚,“有剛強在,我就什麼都不擔心……你怎麼坐船來的?”
親兒子,邵艾在心裡歎道。
“單位同事的老公是海事局的,我最近幫他們抗洪。聽邵艾說起邵叔叔的事,就問他們要了艘快艇。”
剛強接下來詳細詢問失聯一事。邵艾細說的同時暗暗觀察他,希望在他臉上找到同民警一樣的小題大做、虛驚一場。然而他的目光逐漸凝重。
“阿姨你們還是先回旅館吧,我再想想辦法,有新情況咱們随時聯系。”輕松的語調是裝出來的,邵艾敢肯定。
待母親幾人走遠,邵艾嚴肅地問他:“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我爸爸他們是不是有危險?”
“你先别急,等我打個電話,”剛強摸出手機,撥了個号碼。“殷廳,是我,許剛強,這麼晚了打擾您不好意思。我在南澳島,想知道陸豐經偵隊這兩天是不是來島上執行什麼任務……采莉?她昨天離開的,沒跟我說去哪裡。現在我同學的家人在南澳失聯了……誰?刑偵隊的祁隊長,好,我現在去找他,麻煩您先跟他打個招呼。”
挂上電話後,剛強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邵艾,目光卻在有意回避。“是這麼個情況,你先不要慌啊,不一定和你爸爸有關。陸豐那邊的一些村莊常年從事□□活動,最近有支澳門來的犯罪團夥,從村民那裡訂購了大量金額的澳元。這個團夥目前很可能藏在南澳島上,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想起來的,所以發消息讓你們小心。殷廳長和我說,昨晚陸豐經偵隊已經趕來南澳,和島上的刑偵武警……”
□□,犯罪集團?邵艾被看不見的重物砸在腦門上,後退一步。剛才對她來說最糟的結果還隻是迷路,指望着剛強能幫忙想辦法找人,誰知他卻帶來了更壞的可能性。
“荒唐!這些跟我爸爸有什麼關系呢?”她哭起來,把怨氣都撒到他身上,“我爸爸是個清白幹淨的商人,他為什麼要被卷進來?我不管你們這幫人在搞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隻想知道憑什麼要讓我家人跟着倒黴?”
“與我無關呐,”他委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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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們等等我!”孫泰文捂着肚子,叫道。
同宋偉梁走在山路前方的邵漢馳聞聲停步、回身,沖落在後方的孫泰文不無奚落地說,“泰文,數你最年輕,怎麼走這麼慢?偉梁這大病初愈的都比你強。”
“我這不是肚子疼嘛,”腹中的墜痛感愈發嚴重,泰文幾乎要雙膝跪地了,“也不知是中午吃壞了肚子,還是剛才在輪渡上灌了幾口海風……哎呀不成了,姐夫你們先走着,我得找路邊方便一下。”
“帶紙了嗎?”宋偉梁問。
孫泰文已經顧不上包裡有沒帶手紙的問題,小跑着離開山路,沿山坡下了個□□米,找到處隐蔽的所在。待解完燃眉之急,舒了口氣,一邊上坡一邊翻看手機,也就沒能觀察周圍的情況。快上到路邊時後腦一陣劇痛,手機落地,整個人軟到在坡上,但并未昏迷。張嘴想叫,口中被塞進來一團又腥又臭的織物,兩隻手在身後被繩子捆住。随後整個人牲畜一樣地被兩個男人揪離地面,再被粗暴地帶到山坡下一處密林裡。
林中還有四個中青年男人,孫泰文掃了一眼面前這幾人的外貌就知道自己今回倒大黴了。一個個面相兇厲不說,衣服上不是污泥便是血漬,有三人頭臉上帶傷。當中一名壯漢正在低聲訓斥一個比他年輕的瘦子。
“一早說過,叫你們不要殺差佬!現在事态升級,我們有兩艘船已經在他們手裡,第三艘他們就算找不到,也會埋伏在附近,等着我們自投羅網。”
“哥,我當時不也是沒辦法嘛……”
先前二人将已被捆住雙手的孫泰文按到一棵樹下,再用一根繩子纏到樹上。這時孫泰文才看清林中還有一人,是個身穿藏藍色警服的男人,臉貼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處流出來的血把附近的綠草都染紅了。孫泰文這回是真怕了!剛解完手的他裆間又一片濕熱,兩眼一黑幾乎要昏過去。
“豹哥不用擔心,”捉孫泰文來的一個男人沖壯漢讨好地說,“我們抓了這個倒黴蛋來,有他在手,叫警方放我們走。敢不答應就做了他!”
“那可不好說……”
“嗚、嗚嗚!”被塞住口的孫泰文拼命想要發聲。
一男躬身,将他口中的穢布取出,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來的?”
孫泰文猛喘兩口氣,擡頭說道:“幾位大哥,我叫孫泰文,在深圳上班來這裡旅遊,就是平頭百姓一個。你們、你們放了我,我和你們說,邵漢馳和宋偉梁都在這附近呢。邵漢馳聽過沒有?邵氏藥業的創始人,大富翁!身價十幾個億呢!”
“真的?”雙目通紅的豹哥沖孫泰文坐的地方走過來兩步,上下打量着他,“你小子沒扯謊?”
“千真萬确啊!”孫泰文嗓子都快喊啞了,“你們自己去查查就知道了,我沒騙你們,前兩天在汕頭召開的藥企高峰會就是他家辦的。幾位大哥呀,我就是小屁民一個,你們抓我真的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邵漢馳還有他姐夫宋偉梁,剛剛還跟我一塊兒爬山呢,現在應該沒走多遠。你們抓了他們,放我回去帶個信兒,叫他們家人送上一筆贖金不好嗎?有這麼兩個重要人物落在你們手中,警察們敢不放你們離開?”
豹哥猙獰的面容上浮起一絲諷刺的笑,“你小子是個人才,不幹我這行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