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艾聽後,仔細一琢磨,怪不得!上次股東大會的時候,姨父叫嚣着要買下姑父手中18%的股權。小姨和邵艾母親一樣,常年在家不工作。姨父作為深圳子公司總經理,除了工資外持有7%的股權,沒有其他産業,哪來的錢買那18%?如果背後有外勢力支持,那就說得過去了。
“爸爸是想先穩住姨父,慢慢調查這兩家公司是否在打咱們的主意?”
父親點頭,“一仆不侍二主,你姨父不可能同時為那兩家服務,需要确定究竟誰是幕後黑手。即便開掉你姨父,主使者還會想别的辦法搞事。也許是我多心了,這次藥廠事件中,送藥的那個張映俞會不會也是同一家勢力主使的呢?出事後就被辦去了香港,所以咱們才找不着人。”
話說到這裡,邵艾已經想明白了。這些人一貫的手法是多管齊下,先提前物色一個姨父這樣的高層内鬼。然而銅牆鐵壁一塊,有内鬼也沒用。所以必須搞個重大事故,讓股東們人心惶惶才能争着讓出股權。同時公司市值下跌,便于他們以低價收購。
“邵艾,”父親的語音忽然有些顫抖,“這些生意上的事遲早都能得到解決。爸爸想說的是,這次我出事後你一個人撐起這個家,穩定了整個集團的人心,我和你媽以及于阿姨那些老員工已經很欣慰了。居然還能有餘力去開發寵物藥市場,并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打通上層領導關系,同時查出藥廠事件的責任人,讓爸爸得以平安歸家。這些能力,就算是我自己退回到年輕時候,也自歎弗如。相比那些終日擔心被不肖子孫敗掉家産的創業者們,爸爸真是太幸福了!”
這話把邵艾的臉臊成了紅果子。這裡面、這裡面固然有她的功勞,卻也少不了前天晚上當衆打架的德牧與二哈鼎力相助。
父親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明早先給郭警官家裡打個電話。等見完她家人,過兩天我再拜訪一下剛強。那個闵康,有空也請他來家吃頓飯吧?”
于是在周三這天傍晚,邵艾又一次離開珠海,陪父親前往佛山。她現在真是甯肯被警察正式傳喚,也不想面對這位郭女警,然而不去不行啊!人家為了邵家做出那麼大的犧牲,讓父親一個人去表示感謝不合适。
當晚郭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殷廳長也來了,還好二哈并非出席。飯後三個長輩在客廳裡聊天,采莉把邵艾叫到她自己的屋。好清爽整潔的房間,邵艾心道,就跟采莉這個人一樣。剛強經常來這裡嗎?邵艾試着在擺設品中尋找他的氣息,但無法确定。
“我,問題,你,”采莉用手比劃着說。她的頭發還不到兩寸長,不過一側别了個細小的珠花,挺好看的,不知是不是剛強送的。
“你問吧,”邵艾說,想不到最終還是要接受警官訊問。而她該如何作答呢?
在南澳島等候解救人質的時候,采莉曾見過她和剛強一起。邵艾不知道她的記憶恢複了多少,也不清楚她跟剛強進展到什麼程度了。決定就照實說吧,不惡意搞破壞也無需善意的謊言。如果這倆人因為她說了實話而分手,那隻能證明他倆感情的根基有問題。
“你們,多久,認識?”這句話裡雖沒提到二哈的名字,但指代是顯然的。
“本科同學吧,算來有五年了。”
“你是他女友?”這句問得沒有磕絆。
“不是,”幹脆的回答。雖然剛強一年前向她求過婚,和她母親也很熟,但他們從未正式确定過戀愛關系。
對面那雙清澈的眼睛眨了幾下。“最近,來往,經常?”
“嗯,算是一直有聯系吧。”
“你喜歡他?”
邵艾咬了一下嘴唇。“這個問題我不回答。”即便是公安局審犯人,這種問題也不是必須答的。
采莉沒有追問,收回目光後沉默了許久,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這是個長句子,卻沒有絲毫不該有的停頓或語序上的錯誤,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
“你認為對剛強來說,什麼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老家的家人,”邵艾毫不猶豫地答道,随後靠向椅背。
在外人看來,剛強絕非淡泊名利之輩。他有能力做大事,也在一直不遺餘力地将自己擺到重要的工作崗位上,主動結識能幫助他上升的權貴人物,這當中包括邵家。
剛強很少向人提起他的老家人,然而邵艾卻十分确定——沒有任何人或事能比拟他的父親、哥嫂以及弟弟們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那是他在外打拼前進的動力,也是不惜用自己生命來維護的、不能被侵害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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