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鬼鬼祟祟的樣兒,”剛強嘴裡數落着,将右手食指伸到太太半露的胸前,在嬰兒快速鼓動的腮幫子上戳了一下。“專心吃奶!”
“看你怎麼了?”邵艾斜了丈夫一眼,“看你是擡舉你。”
已是七周大的劍劍半躺在媽媽懷中,嘴裡叼着□□,一邊咕嘟咕嘟地吞咽着,一邊聽父母說着她不明白的話。小臉歪來歪去地瞧瞧媽媽,再瞅瞅爸爸,全家數她最忙。半晌後還示威似的擡起一條又短又粗的腿,腳上粉紅色的小襪子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剛強一見到襪子又來了勁兒,伸手過來扒。“大夏天的穿什麼襪子?不熱麼?”
“熱也是外面熱,”邵艾心虛地說,“屋裡不是有空調嗎?”
剛強将嬰兒的襪子揪掉後,摸着她肉嘟嘟的腳心說道:“你看,這不是出汗了?”
“夏天出汗是正常的,對身體好,”邵艾重複着保姆教給她的話。在嬰兒的穿衣問題上,保姆同娃爹的意見罕有一緻的時候,時常讓夾在中間的新媽媽無所适從。
剛強還待發話,一旁桌上的手機響了。他手握兩隻小襪子離開沙發,走過去接電話。“喂,小婉,你們已經在機場了?幾點到珠海?我開車去接你們……”
邵艾将懷裡的劍劍扶正,給她拍了拍嗝,再從左側換到右側。然而劍劍卻堅決不吃了,扭頭盯着爸爸的方向,一隻小手還攥着媽媽的一縷長發。邵艾被她拽得腦袋歪向一側,試着掰開那隻小手,握得還挺緊,邵艾又不敢使蠻勁兒。
沒辦法,小家夥人不大,力氣可不小,像她爸。有時會讓邵艾聯想到實驗室的猴子。在波士頓讀書那年,同一棟大樓裡養着沙鼠、白鼠、好幾種鳥和猕猴。别看那些猕猴的身高隻有半米左右,力氣可比成年人類大多了,實驗員若是不借助工具,根本弄不了它們。記得那時候常有猴子實驗室的女生來找喜愛健身的闵康,請他過去幫忙。當然,也許隻是借口。
“劍劍松手!爸爸不是說了嘛,要專心吃奶。”
邵艾右胸的酸脹感還未得到舒解,左右兩胸是肉眼可見地不對稱。話說劍劍出生後那幾天,她這個新媽媽基本上是沒奶的。偏趕上小家夥胃口極好,每每把她嘬得生疼,可書上說就得這樣才能出奶。好在月嫂經驗豐富,整日價炖些不放鹽的海參湯、豬腳花生湯來催奶。一周後,邵艾已奶水充足,還經常鼓脹得難受。
其實家裡也一早請好奶媽了,隻是邵艾不願像其他有錢人家少奶奶那樣,将孩子完全交給外人帶。既然計劃生育是國策,她這輩子應當就隻有這一個孩子。她希望能跟劍劍建立親密的母女關系,比她自己和母親的距離更近些。
況且她已經算很幸運了。晚上不用她起夜,可以睡囫囵覺,白天也不需要做家務。每周去公司轉兩圈,其餘時間可以自由外出或同剛強一起閑逛。她知道這對普通人家的新媽媽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即便有老人幫忙。
這時剛強挂上電話走回來,臉上帶着歉意的笑。“我下午得出去趟,晚飯就不回家吃了。”
“吃晚飯就吃晚飯,還要你親自去機場接?”邵艾沒刻意掩飾不滿。
沈小婉,她是知道的,央視綜藝頻道最年輕的女主播,兩年前曾采訪過剛強。
“就得我去接啊!是我把人家從北京請過來幫忙的。”
他坐回她身邊,想要将女兒接到自己懷裡。見女兒還攥着媽媽的頭發不放,幹脆将胳膊伸到邵艾腿下,把母女倆一同抱到自己腿上。
他上身隻穿了件純棉無袖背心。也許因為工作忙,還要幾個地方來回跑,沒有大多數已婚男人身上那種饅頭發酵的迹象。兩隻肩膀渾圓,與胸大肌一起将背心撐得緊緊的。腹部自然向内收緊,盡管也沒誇張到一二三四五六塊腹肌的地步。
“劍劍不吃奶,浪費了,不如給我吃吧?”他盯着她酸脹的那一側低聲說道,目光中的熱力像電烤爐的輻射将她焙幹,做成他能吃的食物。
邵艾窘迫地瞅了一眼廚房的方向,怕給家裡其他人聽到。然而她又喜歡這麼被他抱着。這是她的家,在自己家裡還要避嫌也怪可憐的。但若是不請那些工人,她還想着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和老公調情?
他難得回家待這麼久,這陣子留在珠海是為了完成吳廳長交給他的一項十分棘手的任務,跟中山市一家房地産集團有關。往後,他們一家三口也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像現在這樣朝夕聚在一起。平日裡他一人住在深圳,外出吃飯也好,接飛機也好,哪怕和别的女人睡到一處,她都無從知曉不是麼?
然而她又能怎麼樣?不想過了就離婚呗,還想繼續過下去隻能選擇信任他,難道還有第三條路不成?再說了,現在已經不是隻有他二人,還要考慮劍劍。
“咦?”他一直在近距離觀察她的神色,“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一會兒紅,一會兒綠,還好國家政策不是你定的……唉,我這不都是為了工作麼?而且我琢磨着,要是能在隔壁中山市多認識幾個人,活動活動,興許以後能調去那裡上班,不就可以每天住家裡了?”
“你要去中山……”
劍劍剛才還在媽媽懷裡靈動地偷聽大人說話,忽然間就困了,小嘴開始機械式地翕動,沉甸甸的眼皮就快要合上。邵艾見狀,急忙将右胸塞給她,讓她吃着母乳入睡。
酸脹感完全得到緩解,邵艾的心情也好起來,小聲問男人:“深圳GDP可是全省第一,中山還不如茂名。除非讓你去做市長,平級調動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