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中帶着一絲請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黎淮音有些後悔了。
她本以為謝清棋會拒絕,再不然自己面對女子的裝扮總會放松一些,結果卻……與她想的完全相反。
黎淮音自幼博覽群書,自認什麼都能辯談一番,現在心思百轉卻怎麼也想不到拒絕的借口,隻好緩緩轉過身。
謝清棋能被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樣貌還是有過人之處的。
鼻梁高挺,雙目如星,着長袍錦服時整個人清秀俊朗,貴氣天然。現在穿上裙子恢複女兒狀竟也毫無違和感,烏發高高挽起,華貴中又添了幾分英氣。
黎淮音閉上眼,做出了與她這麼多年奉行的準則相悖的事情——出爾反爾。
她轉過身,艱難道:“不然,還是算了吧。”
謝清棋瞪大眼睛,治病怎麼能算了!
她之前給那麼多人做過針灸,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醫生眼裡是沒有性别之分……不對,她們倆本來就沒有性别之分啊!
謝清棋坦白了真實的身份,還聽黎淮音的話穿上了裙子,盡力降低她的抵觸情緒,現在卻被拒絕了。
謝清棋很想譴責黎淮音怎麼能耍她,但話到嘴邊,看着黎淮音的背影,她忽然說不出口了。
盡管看不到表情,但她還是感覺到了眼前人的歉意和難以言喻的落寞。
以黎淮音的性格,做出說話不算數這種事情隻怕比脫去衣服讓她針灸好受不了多少。
而且,黎淮音甯願不治病,也不願衣衫不整袒露在自己面前,可見對自己的排斥。
百般郁悶時,謝清棋突然想到,她看的這本小說好像分類在……百合!
難道說——
黎淮音是蕭明燭的官配?!
謝清棋捏了捏眉心,無比後悔那晚沒有看到小說結局就去睡覺。她隻記得書中蕭明燭因為黎淮音的離世悲痛萬分,至于料理她這個炮灰之後,好像确實也沒交代和誰在一起了。
莫非是一篇BE大女主文?黎淮音是死去的白月光?
謝清棋感覺一盆涼水澆在了頭上,重重呼出一口氣。
所以,女主的官配,當然不能跟她這個炮灰配角有那麼親密的戲份!
見謝清棋許久不說話,黎淮音輕歎口氣:“我确實不該出爾反爾,不然……”
謝清棋打斷道:“不用。”她走到黎淮音身側,嘴角擠出一絲笑:“不要為難自己,我會想出其他方法治好你的病。”
黎淮音擡眸,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輕聲道:“謝謝。”
謝清棋不願見黎淮音愧疚的樣子,明明是她和整個侯府欠黎淮音的。
她沖黎淮音眨了下眼,笑道:“那就接着在手臂施針?效果還是有一些的。”
——
謝清棋給黎淮音針灸完,回到自己房間後一夜無眠。
黎淮音與原來的謝清棋無緣,與她這個穿來頂包的冒牌貨也隻有醫生和病人的關系罷了,而且醫患關系還很一般。
謝清棋在原來的世界非常注意養生,每天準時睡覺,雷打不動。
昨晚一夜沒睡,醒來照鏡子,臉上果然是肉眼可見的疲憊。
黎淮音出來一起用早膳,見謝清棋面色蒼白,想到昨晚她又是換女裝,又給自己針灸,不免有些歉意:“昨晚辛苦了。”
謝清棋禮貌回複:“不辛苦。”
正在盛粥的竹月動作一頓,差點沒拿穩湯勺。這這這,這是她能聽的嗎?昨晚世子趕她們走,原來……
紅莺站在黎淮音身後,激動地戳了戳青榕,眼神亂飛,彷佛發現了新大陸。青榕皺眉,拍開她的手,悶悶不樂地轉過頭。
謝清棋疑惑道:“紅莺,你眼睛不舒服嗎?”
黎淮音聞言也向後看去,紅莺急忙擺手:“沒有沒有,奴婢隻是,睫毛掉進眼睛裡了。”
吃完飯,謝清棋正要起身去城外,忽然有人來報:“世子爺,今早城外不少災民出現發熱嘔吐現象,侯爺讓您最近不要出門,所有活動也暫時取消。”
謝清棋眉頭緊鎖,一批人若是單純發熱或許是普通流感,但是同時出現多人嘔吐現象,似乎有些不妙。
她不放心,仍讓人備馬出了門。
城外,原本災民聚集的地方現在被圍了起來,任何人不得随意進出。
謝平遠聽到她來,過來訓斥道:“不是說了不讓你出門,隻會給我添麻煩!”
“父親,這病來得奇怪,我想進去看看災民的情況。”
謝平遠:“我已找大夫過來開了方子,你就不要添亂了,趕快回去。”
謝清棋還要再說什麼,就被幾個護衛請出門外,送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