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牯處理完牦牛回到蜂窩洞,卻沒有征服犀牛時的喜悅,它突然想起來地獄嶺作為自己的領地,有一塊地盤自己竟然一直不敢涉足,那就是萬毒坡。
因為眼下幾乎所有的猿丁都在楊逸的影響下掌握了鑽木取火的技能,猛牯就想着出動黑色幽靈“天矛”和焚骨使者“地盾”,讓二鳥去縱火把萬毒坡燒了,将分屍馬陸、地參蟲、珍珠蛙、燈螢、雪蚊和食肉黏菌通通燒死,再将食人魚、劍齒鼈、嗜精蛭和舐津盔鮑全撈起來,能吃的燒熟吃掉,暫時吃不完的和根本不能吃的用籠子或網兜裝起來,放到天崖醢角去養,到時候用來對付恐龍或人族。
心血來潮的猛牯當天傍晚便準備齊了引火之物,當暮色裹挾着腐殖質的腥氣漫過萬毒坡時,它立于虬結古木的頂端,青銅色瞳孔對映着密林深處遊走的磷火,喉嚨裡滾出低沉的呼哨。
猿丁接到指令,立即燃起無數堆火苗。
霎時間,兩團黑氣撕裂天際。左側的“天矛”展開雙翼如燃燒的夜幕,尾羽拖曳的焦煙化作火流星撒落叢林,右側的“地盾”則俯沖貼地,鐵喙犁過腐草時播下連綿火種。果然不愧“黑色幽靈”和“焚骨使者”的稱号,它們于夜空中快速穿梭,布下連天火網,将藏匿地參蟲的濕土烤得龜裂。
“燒!”猛牯的咆哮震得落葉紛飛。猿丁們手持楊逸傳授的燧木火把,以藤索結成火網陣型推進。
分屍馬陸的上半身剛爬出岩縫,便被“天矛”俯沖掀起的烈焰卷入漩渦,甲殼爆裂聲混着焦臭沖天而起。珍珠蛙鼓脹的毒囊在高溫下炸成琉璃狀殘渣,燈螢群試圖以冷光反撲,卻反被火舌舔舐成漫天灰燼。
食人魚在沸騰的溪流中翻起銀白肚皮,劍齒鼈頂着灼傷的背甲撞向岩壁。
嗜精蛭與舐津盔鮑黏附的巨石被“地盾”羽翼掀翻,裹着泥漿滾入猿丁早已備好的網兜——這些滑膩的毒物将在天崖醢角的酸池中蛻變為對付恐龍和人族的活體兵器。
猛牯俯瞰火海,嘴角扯出獰笑。他想起楊逸鑽木取火燒烤猩腿時火星迸濺的刹那,如今這微弱的文明火種已化作焚盡萬毒的血色狂潮。
成群的雪蚊四處亂飛,撞上猿丁揮舞的火焰長鞭,翅膀被毀,噼啪落地,被猿丁的三尺大足踩成血漿。
大火足足燒了半個月,萬毒坡幾乎成了一片焦土。當最後一縷毒瘴被熱浪蒸騰成虛無,猛牯命令猿丁掘地三尺,進行地毯式搜索,将死不了的食肉黏菌和未死絕的分屍馬陸、地參蟲、珍珠蛙、燈螢、嗜精蛭、舐津盔鮑和雪蚊,包括毒蛇、蠍子、蜘蛛、蟾蜍、蜈蚣、殺人蜂和火紅蟻等所有毒物在内,分别用木籠、網兜或棕氈裝封好,帶到天崖醢角養毒煉毒,以備日後對付人族和恐龍之用。
因繩網在生存競争中發揮着妙用,猿丁盡悉編網用網之精隨,這一點連楊逸這個傳授者都始料未及。天崖醢角的洞窟内,猛牯用藤芯絞索纏住嗜精蛭,浸透珍珠蛙黏液的繩索既防腐蝕,又能誘其分泌更多噬魂毒液;蛛絲網兜懸吊毒蛇,取自地獄嶺鬼面蛛的絲線黏附鱗片,倒刺中暗藏雪蚊毒汁,蛇身掙紮越猛,毒入心脈越快;蜂蠟棕氈包裹燈螢,混合殺人蜂殘巢熔煉的蠟層,将燈螢的磷光轉化為幽綠瘴氣。
地參蟲的肉被投喂給蟾蜍、蜈蚣和紅火蟻。将紅火蟻與嗜精蛭共置泥甕,蟻酸蝕穿蛭體後,二者毒血交融成猩紅膿液。此液潑灑處,草枯石朽。
猛牯命猿丁活剖珍珠蛙,取其心髒與雪蚊毒汁混合。蛙心搏動時産生的熱力,竟使毒液沸騰成烏煙,所觸之物瞬間污黑腐蝕崩潰。
七日後,猛牯将各類毒物毒漿彙于一熱池之中,叫猿丁以棕氈包裹冷淵之中的冰塊置于熱池之上,将毒霧凝結在棕氈上的冰晶用骨片刮攏,混入食肉黏菌孢子後,再以鼻涕膠包裹成毒彈丸。不斷重複此道工序,得鼻涕毒彈無數。待毒霧稀薄很少結晶時,它又叫猿丁将熱池中的濃稠毒汁舀出來,存儲在冰窟之中。整個過程中毒死制毒猿丁無數。
猛牯非常難過,将死猿沖入暗河時,它淚流滿面,嗚嗚哀鳴。但為了在叢林争霸中最終勝出,它認為必須接受這些犧牲,否則猿族終将成為異類口中的一道美食,或淪為其利用的工具,如同犀牛和牦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