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到了尉遲府大婚的日子。
攝政王府兩夫妻如約出席,楚玉澤近日對見青情誼正盛,從下馬車起便一直抓着她的手,絲毫未松,特别是在尉遲踏白面前,雖然聲音一如往常,但還是在尉遲叫“王妃姐姐”的時候刻意加大了力道。
見青隻是笑笑,她已經看透了,楚玉澤在男女之情上不過就是個新手,嘴巴除了親人的時候勤快,碰上其他事情就犯了傻不會說話。倒是跟他處理公務審理罪犯時完全不同,簡直颠覆了見青對他的想象。
入贅的婚禮也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尉遲府這邊備四人轎,請了專門的禮官接新郎。
若是換作常家,入贅怕是要被戳着脊梁骨咒罵,但這婚禮是聖上準的,又有前些日子的輿論推波助瀾,加上尉遲府這樣四世三公的門楣,倒是都誇顧明軒一詩明志嫁入豪門,日後風光無兩。
尉遲府上下高興了好幾日,見青知道尉遲初新婚燕爾,還是不便打擾。
這瞧有些時日了,便叫霜月修書一封送到尉遲府上,約尉遲初幾日後去雲都近郊的釋明寺拜拜佛。
當日又是微雨,下得綿密。兩人下了馬車,便撐傘慢步走着山間石闆小道。
“我還未曾聽說過王妃喜歡禮佛,怎得今日有閑心約我來此處。”
“徐國喜佛,我對寺裡倒是親近,又聽聞這釋明寺香火最旺,于是便來瞧瞧,正巧今日下雨,遊人少,倒是清淨。”
見青自然不是一時興起。
她對太皇太後的态度還不夠清明,初見之時她提起尉遲初而不是蕭氏何氏的人,還以為是避嫌,沒想到卻是如此守舊,怕還是偏袒世家。
蕭家人際也是混亂。她近日派人打聽到了蕭家三房夫人是個喜歡禮佛的,每旬來釋明寺風雨無阻,後宅夫人小姐的消息最為靈通,三房這些不處在周旋中心但又地位顯赫,也知曉得最多。
見青是打算今天來碰碰運氣。
尉遲初卻捂着嘴笑了笑,說道:“看來王妃還是打聽得不清楚,這釋明寺求子最靈。”
“結了婚沒個正經。”見青揪了一下尉遲初的肩膀,卻不曾發覺自己耳廓微粉。
求子?
不管有沒有替嫁這一遭,見青從未有過這個打算。每日與楚玉澤同寝後,她趁着楚玉澤上朝時便服了避孕丸,孩子自然是不會有的。
兩人進入寺廟,兩人拜了拜,求了求簽便在寺中閑逛,尉遲初講了些顧明軒,聽起來倒是很滿意這個夫婿。
“前面的可是攝政王妃和尉遲小姐?”
一陣中年女聲從不遠處傳來,幹練又清亮,顯得精氣神十足。
女人從廊的盡頭走來,身後跟這個撐傘的老姑姑,身穿暗紅色衣袍,微微發胖,墜着金鑲翡翠的耳飾,錦繡綢緞華麗而不顯繁雜,面色紅潤,有幾道皺紋,卻添加了這位富貴夫人的氣勢。
尉遲初認出這是蕭家三房的太太,立刻扶着見青也一齊迎了上去。
“尉遲初見過蕭三夫人。”
三夫人立刻扶她起來,眼睛裡帶着光,看樣子很是喜歡尉遲初,又看了看她身後的見青,圓眼鏡立刻睜大了,笑着行禮:“見過攝政王妃,在下愚鈍,還未見過像王妃這樣漂亮的人兒,一時失了禮,還請王妃恕罪!”
“無事,蕭三夫人是長輩,還請夫人莫嫌榮洛眼疾,怠慢了夫人。”
“哪裡哪裡!”那蕭三夫人笑臉盈盈地扶着見青的手。
見青感受到她胖胖的手指,倒是沒想到蕭家纨绔蕭适的母親倒是個好相與的。
“我遠遠瞧着尉遲小姐,想着何舒這些姑娘們怕是都進了宮,那跟在小姐身邊的,全雲都肯定隻有王妃你了。”
見青反握住她的手,她眼睛便又亮了一下,“夫人可是一個人來禮佛?”
“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兒媳還在拜呢,稍等便叫他們來見王妃!”
蕭三夫人像是被見青迷住了一般,眼睛自從轉到她臉上就不曾動過,手也握地緊緊的,隻是看着那雙沒知覺的眼睛,她面上也閃過一絲可惜。
尉遲初在一旁可全看在眼裡,臉上帶着笑,出手分開了兩人,說道:“夫人,那邊兩位可是蕭公子和少夫人?”
出現在走廊盡頭的是一對夫妻,隻不過兩人之間隔得遠遠的,好像還在拌嘴。
蕭三夫人緩過神來,流露出尴尬的神色,對那邊厲聲喊去:“你們二人還不快過來,給王妃和尉遲小姐打個招呼!”
沉浸在吵架中的二人頓時停了下來,規規矩矩地走過來,謝家小姐臉上挂着勉強的微笑,而蕭适神色如常。隻是這面上的和睦夫婦好做,兩人之間的屏障倒是難以減輕。
“見過尉遲小姐!”兩人齊聲說道。
蕭适擡起頭,剛才她的母親遠遠地擋住了見青的單薄身影,他看不真切,這下倒是見到了,卻是脫口而出:“這不是見青姑娘嗎?”
“怎得尉遲小姐也與見青結識?”
另外三個女性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那謝家女垂着臉,攥着袖子,蕭三夫人覺得丢臉,大聲斥責道:“你在胡說些什麼,這是攝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