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笑的,就是有點想王妃。不能空手回去,帶點新鮮的桂花糕吧。
見青發現楚玉澤越來越黏人了。
比如,每日進謝香居的腳步輕快了很多,以前見面還有些矜持,多是過來扶她或牽她的手,現在動不動就抱起來,要是屋裡沒什麼侍女便會偷偷親一下臉頰。
真的很像狗。
見青從小獨來獨往慣孤單慣了,有點受不了這樣緊密的關系,但見着楚玉澤對她情誼日漸深厚,她不想拂了他的心意,卻又不想日後他失去榮洛之時深受打擊,處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隻能無助包容地遂了他的願。
每日晚上歡好之後,見青總會陷入一種無盡的空虛。
即使努力扮演好榮洛,她也與這位高貴驕矜的同胞妹妹完全不一樣。或許是曾經與楚玉澤交手慣了,她一直覺得,自己與楚玉澤實際上是同一種人。
他們其實都很孤獨,在深夜獨處時難免自怨自艾,也在暗自抗拒着自己必須完成的任務。攝政王的位置,是大廈将傾之時先帝托付給他的使命;梅花衛首席,是她為了活下去,女皇給她的唯一一條路。
“朕不養廢人,哪怕你是他的養女,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盲女,在世上活不下的,朕這裡有一條路,你要選嗎?”
她對女皇的感情也很複雜。是救命恩人,但也無數次逼她入絕境;是鐵面無私的上司,但又能對她開導解惑。
她與楚玉澤在南轅北轍的道路兩端遙遙相望,摸到兩顆一樣孤單的星星。
隻是他現在陷入了由她構建的完滿愛情裡,無所顧忌地沉淪和釋放着。
一個靈魂的短暫得救,卻引起另一個靈魂習慣性的警惕和憂慮。
齊王回京了。
當日,雲都的百姓蜂擁而至,都在祈盼着這位功臣忠将的到來,一時萬裡空巷。
遙遙人海中,出來的霜月看到了這位齊王的模樣。中年男人,四五十多歲的樣子,很是莊嚴,或是因為邊疆環境不好,下巴上的胡子已經很久未清理了,蓋住了嘴巴,臉上雖有皺紋,皮膚因為久年風沙吹得土黃粗糙,但完全不影響他威風凜凜、桀骜不馴的模樣。
霜月是親眼瞧見過楚玉澤未墜入愛河前的模樣的,也是孤傲乖張,但與齊王比起來,還是會多了分少年人的機靈氣。
這位齊王,眼色渾濁,高坐在威武的戰馬之上,穿戴着鐵衣甲胄,不怒自威,又顯得泰然自若,霜月覺得必然是個城府極深之人。
霜月看着隊伍從面前經過,便一刻不停地回到了府裡。見青還在制香,似乎并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霜月看看周圍,安安靜靜的,見青給侍女們都告了假,她們也都上街去湊熱鬧了。
“首席,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自然是靜觀其變。”她連頭都沒擡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如果你是齊王,并且想要名正言順地得到那個位置,最大的阻礙是誰?”
“自然是王爺。”
“王爺是誰封的。”
“先帝啊!”
“所以啊,隻要讓先帝不是先帝,攝政王就不會是攝政王,明白了嗎?”見青還是沉迷着手上的動作,還吹了吹正在滾燙的小爐。
霜月似懂非懂。
見青看她半天沒反應,笑道:“不用擔心了,後面我們保存好自身,你隻需聽我的命令行事,不會有錯的。”
霜月這才點點頭,坐在她的對面,小小的腦袋趴在石桌上,歪頭看着面前面若桃花的女子,問道:“公主現在,喜歡王爺嗎?”
見青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自霜月安排進乍春館裡輔佐她以來,雖然是老帶新,但兩人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檔,她鮮少過問她頂頭上司的私事。
畢竟,梅花衛沒有幾個有光彩幸福的過去。
她思忖片刻,答道:“公主喜歡,王妃喜歡,至于你的首席,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所有的恩怨,等命運給她了結吧。
既然那位老先生都說準了這朵必敗的并蒂蓮花,後面的,順其自然吧。
霜月看着她,眼中露出隐隐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