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桓南方邊境軍營。
“本宮攝政王妃榮洛,受攝政王之命與陳克将軍有要事相商,煩請通報一聲。”
陳克,是昔日慶國公的舊部,慶國公死後被分配到期望麾下,戍守南境邊關數十載,也确實是楚玉澤與她商量過,要好好洽談,可以拉攏之人。陳克在南方各州威望也頗高,算是出了名頭的将軍,隻是不愛好結交,但并不影響他在軍中的地位,甚至在南方各州也說得上話,若是拿下這位,其他各州的人,有他的背書,就更好拉攏了。
但至于這方勢力是否在最後能幫上楚玉澤,見青可要幫他打個問号了。
她是梅花衛,隻要雲都出了亂子,便利好她,利好甯國邊陲匍匐的大軍,利好女皇陛下。
她如此這般潛入王府,就是想甯國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
面前的士兵面色古闆,說話也不客氣,天冷氣寒,守在軍營外幹站着,也确實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通報的人來了,領見青和霜月進去。
“老臣陳克,見過攝政王妃。”
“陳将軍不必客氣,今日貿然打擾,是本宮的不是。”
“王妃為國請命,千尊之軀來到宿州撫恤百姓,聽聞不日還欲前往甯國為民求藥,陳某佩服。”
“今日本宮帶了京中的幾個太醫,來軍營裡排查一下,還有一些藥材,還請将軍配合,讓将士們一并服下,防止疫病蔓延。”
“自然,”陳克喝了一口茶,繼續道,“老臣常年戍守邊關,知道對面的情況,此等瘟疫,就算病症一過保住性命,也是傷及心肺,就算是軍中最力壯的小夥,也會大半年跟末将這般的老骨頭一樣。”
“陳将軍身強體健,老當益壯,倒是說笑了。”
陳克咧開嘴笑了笑,盯着面前這位盲女,對她有些改觀,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聽聞齊王在京中——”
見青笑了笑,“宿州疫病危急,王爺怕雲都也受波及,将齊王暫時隔在了王府裡罷了,若是沒有什麼問題,自然會放出來的。”
“齊王戍邊勞苦功高,老臣感同身受,這雲都他多年未回,一回便關了起來,老臣我隻是想問清楚些。”
看來這位陳将軍對齊王可是非常信任,畢竟以前齊王與慶國公也是兄弟相稱,還能算得上一段佳話,他在慶國公死後投靠齊王也算合情合理。
見青瞧着他那樣子,自然是不知道皇帝已經遇襲昏迷的事情,更不知道齊王勤懇愛民的面具之下,都在謀劃着什麼勾當。
皇上遇襲的消息被楚玉澤封鎖得死死的,齊王也沒有大肆宣揚的必要,畢竟小皇帝去世,他身為深得民心的親王,太後身邊跟着的那個小子不足為懼,他就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可以安安靜靜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若是秋獵皇帝遇襲之事大張旗鼓地在雲都和各州府傳來傳去,不僅會引起徐國和甯國的動靜,他還得防這位攝政王造謠生事。
但齊王信任的爪牙必然知道這一系列事情,既然陳克一無所知,見青可以猜測,他并不在齊王的謀篇布局裡,而那位媚上欺下的洪冕,絕對是齊王的狗腿子,說不定現在正在加急寫信北上,想辦法傳遞她的行蹤給雲都裡的主子。
見青拿出腰間的符牌,擱在桌上,手指一滑,将其向陳将軍的方向推去。
見青面帶笑意,問道:“陳将軍可還記得這個?”
陳克立馬變了面色,拿起蒼老的符牌,對着見青豎起了眉頭:“王妃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見青擡起右手,往門外揮了揮,示意霜月回避。霜月向陳克鞠了一躬,轉身退出了營帳。
“陳将軍快言快語,本宮也不賣關子了。”見青靠在椅背上,絲毫不懼面前威風凜凜的老将軍,“王爺和本宮一直認為,齊王殿下生了異心,想請陳将軍,馳援雲都。”
陳克頓時摔了茶杯,茶水灑了一地,霜月在營帳外都聽到了突然的碎聲,一個激靈,而見青卻面色無常,嘴角還是含着禮貌的笑意,并未對突如其來的震怒感到驚異。
陳克看着這王妃平平淡淡的模樣,倒是顯得他沖動易怒,盯着她無神的眼睛,卻反而覺得自己在被上位者冷漠地睥睨。
這樣坐得住的女人,他從未見過,更不曾想過,這樣滿腹謀算的形象,會出現在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子身上。
他瞬間冷了骨頭,平靜下來,坐在位置上,細細想着,殊不知自己的立場,已經出現了動搖的裂縫。
他,陳克,其實看不起楚玉澤。
他知道慶國公的這個兒子,硬骨頭,不服管教,甚至不尊師長,眼高于頂,不知道為何先帝能看上他,托付遺命,上位後又是嚣張跋扈,行事更是沒有分寸,将雲都攪得天翻地覆。
“王妃……老臣我,隻信證據!”
見青笑了笑,從袖裡拿出一疊文書,遞給了陳克,“這隻是一部分,還請陳老将軍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