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出去!”
玄梅轉身就把門帶上了,話放得狠,但是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門口,像個看門狗一樣聽着裡面的動靜,身體也随着聲響止不住地顫抖。
他甯願不要名字,也不想看見她遭受這樣的折磨。
簡直就是上刑!她已經上刑了一個月了。
正低頭惆怅着,空中炸出煙花,村裡已經熱鬧起來了。
雪飄落下來,擡頭是絢爛的夜空,亮堂堂的。
過年了。
雖然靈靡村遠離塵世,但還保留了最基本的節日慶典。
從今日除夕開始,靈靡村将鬧近兩個月,因為元宵後不久就是花藥節,是靈靡村獨有的祭神節日,四年一次大型的慶典,他們恰好趕上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門開了,他差點摔倒。
“進來吧,今日的療程好了。”
“謝謝秦神醫,新年快樂!”
玄梅邊跑邊說話,嘴上是道謝和慶賀,眼睛卻根本沒有看向這個小孩子一般的秦神醫。
但他也沒介意,笑了笑就離開了。
這裡是玄梅和幾個熱心的村民新搭的房子,費了有些時日,但比較方便,阮以山需要安靜的療養環境,這樣也便于秦神醫每天過來看情況。
他立即跑到她身邊,看見她小口喘着氣,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
“水……”
“好好好,我去給你倒啊!”
他立刻動作,還滴在手上試了試溫度。
如今她是坐都坐不起來,他每日都是拿勺子喂她喝水和一些流食,眼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
“外面……是煙花的聲音嗎……”
“對,今天是除夕,新年了。”他眼裡噙着淚水,卻壓制着自己的情感。
“新年快樂,玄梅……”
“新年快樂,阮以山。”他再喂她喝了一口水,有轉過頭去偷偷用袖子擦了擦将落未落的淚珠,“還有一個月,等你眼睛好了,我們過了這裡的花藥節再走!”
“好。”
她疼得閉上雙眼,沒了力氣。
玄梅側過頭,鷹劍木已經用了一半。
已經快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想着,他快要有名字了。
*
“請問一下,靈靡村怎麼走?”
店小二看着一個一身素衣壯實的男子推着一個素輿,素輿上面的男子長得很俊俏,就是看起來病怏怏的,時不時咳嗽一下,雙眼無神的樣子。
作為這個小鎮消息最靈通的人,他再次講述了一下迷障林的可怖之處。
可那壯實的大男人卻面不改色,依舊問道:“你隻需要告訴我們怎麼走就是了。”
一旁的看客磕着瓜子,也來湊熱鬧,“這是怎麼了最近,三天兩頭有人要來找那個稀奇古怪的村子。”
姜義問道:“什麼意思,已經有人找到靈靡村了嗎?”
“誰知道呀,一對長得很漂亮的小夫妻,就是可惜啊,那娘子長得如花似玉的,是個瞎子!他們都進去快兩個月了,也沒見人影出來,看那對小夫妻身子都那麼單薄,怕是早就死在林子裡咯!”
那店小二立刻附和道,“對啊對啊!那姑娘長得可漂亮了,跟天仙似的,看起來也富裕,好好過日子不好嗎,偏要來那個靈靡村試一試,如今看來怕是已經丢了性命了!诶,太可惜了。”
“你們倆更别去了,本來路就不好走,還帶個瘸子!”那看客笑了笑,對着他倆擺擺手。
“瞎子?你可記得她的樣貌?”素輿上的楚玉澤頓時直起身問道,動作太大牽扯了他虛弱的身子,立刻又咳起來,聲音已經完全喑啞了。
“樣貌?就是一對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我見識短,隻知道是——天仙下凡!”那店小二答道,回想起來還甜滋滋地笑出來,舉起手來往天花闆上看。
姜義轉頭,“王爺……你懷疑……”
“全身而退,封官進爵之後醫治眼疾,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他緊緊捏住了素輿的扶手,眼角已經猩紅,眼邊的肌膚有些烏青,看起來一捏就碎。
看客雖然讨厭,但還是比店小二靠譜一點,“那娘子除了美若天仙我們看不出什麼特别,他夫君我倒是在炙肉店見過,好像……”
“好像什麼?”楚玉澤又咳了兩聲,聞到了自己喉嚨裡的血氣,又活生生壓下去。
“好像……我想想啊……”
姜義有些失望,想推楚玉澤走,卻聽到那人突然跳下座位,大喊道:
“眼睛下面,有一顆痣!長得跟個黑狐狸似的,漂亮聰明得很!”
荀至……是她夫君嗎。
“王爺!”姜義大喊,楚玉澤再度咳出一股血來。
黑色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