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助被牛奶扣頭的那一刻就懵了。
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了何徑寒這個姑奶奶。
但何徑寒的下一句,直接把他定在原地,牛奶滴答了半天,都震得回不過神。
夏小姐的姑姑……去世了?
林總助心裡隻剩了三個大字——他完了。
*
半小時後,何徑寒收拾好換了身正式的衣服,端坐在車上抽煙。
何徑寒不開口,車内簡單收拾過的林總助,連着跟來的兩個小助理,皆是不敢說話。
香煙一根又一根,連着捏爆了三顆薄荷珠,何徑寒長吐口煙,終于把最後半根碾滅在了煙灰缸裡,抽夠了。
“夏可要和我分手。”
“她姑姑是一個月前,林少那個局,也就是我手機沒電那晚上,沒的。”
轟隆——
轟隆隆——
何徑寒說第一句,林總助想,他涼了。
何徑寒說完第二句,林總助躺平,覺得自己走得很安詳。
不用救了,棺材呢?他自己能爬進去!
尤其……最後那個通話,還是他打斷的是不是?
這種時候,就後悔自己記憶力太好!!
“下車。”何徑寒睨着林總助,冷冷道。
林總助動作很麻利,在路邊站的筆直。
何徑寒打開車門,往前面路上看了一眼,早高峰,慣常堵着的。
深呼吸,何徑寒緩緩,再度露出個笑來。
笑的林總助心裡透涼。
女人道,“呐,這樣,你不準打車,馬上我出發去公司,如果我到公司之後能在大廳見到你,那你這份工作就保住了,反之……”
話沒說完,意思不言而喻。
林總助愣了,“不準打車,那我……”
何徑寒輕飄飄吐出三個字,“跑步呗。”
又看一眼手表,“路上這麼堵,你拼命跑的話,百分之三十的幾率咯。”
“如果覺得絕望。”女人眯眼,口吻愉悅,“還可以邊跑邊祈禱,萬一老天能聽到呢,對吧?”
林總助:“……”
下一瞬,何徑寒砰的拉上車門,冷漠下令:“開車。”
*
過了最擁堵的路段,車流一路順暢,兩個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再看看冰着一張臉,臉上左邊寫着生人勿進,右邊寫着格殺勿論的何大小姐,感到分外凄楚。
助理都是林總助挑選,提拔上來的,這一刻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有一個試探着開了口,“何總,林總助怎麼說,工作上還是很盡責的。”
另一個附和,“對對,總助動不動就加班、熬夜做方案的。”
“然後呢?”女人捏着煙卻不抽,在指尖虛虛轉了一圈,“我給他工資少了?”
助理們:“……”您這就沒法聊!
沒法聊,硬着頭皮尬聊,“林總助那麼細心的人,工作不會遺漏的,會不會,這其中有些誤會呢?”
煙被何徑寒捏住,女人垂目。
“我記得你是林明帶出來的吧,不想看他被辭就直說呗,不想,也可以啊……”
助理愣了愣。
何徑寒惡劣續道,“你願意代他擔責,我辭你也行,怎麼樣?”
說話的那個助理驚了,另一個也直接哽住。
車内終于安靜下來。
再拐過一個路口,何徑寒把手上的煙點燃,抽過一口,冷冷道:“劉叔,左拐。”
左拐……
司機老劉感慨,這些新助理還是不了解大小姐的脾氣,孰是孰非,何徑寒向來是心裡有數的。
*
夏可離開公寓,回到了姑姑在江城的房子。
隻有六十多平,買的二手房,也不算新,東西雖然老舊卻都齊備。
原本是準備給姑姑治病賣掉的,但是姑姑說什麼都不肯……後來,她遇到何徑寒之後,自然也沒再提賣房子,想不到,現在竟然成了她的唯一落腳點。
房子面積沒有何徑寒公寓大,床墊沒有何徑寒公寓那裡的軟,更不用說雜七雜八其他方面……但是夏可躺在老沙發上,内心是近幾年從沒有過的安甯。
仿佛,飄了許久,終于落地了。
踏實了。
不過——
夏可看着茶幾上自己收整出來的東西,一張銀行卡,畢業證書和學位證,一寸的人頭照,還有幾份打印出來的簡曆。
她現在的狀況,可一點不好。
銀行卡裡原本有幾萬,回了老家給姑姑買完墓地,剩擦邊不到兩萬,省吃儉用的也維持不了多久。
所以當務之急,得先找一份工作,吃上飯。
可是工作……她簡曆上工作那欄除去三年前的實習經曆,一片空白……
夏可搖了搖頭,不去想那麼多,打開自己學生時代的那台電腦,開始查閱自己投出去的簡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