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戲的女主找過我老婆。”
王文質還沒有結婚,他和女朋友侯悅經營着一段維持了七年的戀愛關系,這麼稱呼完全是多年的習慣,順嘴。
侯悅也是二線内的演員,和方正蓉屬于同一個階段,隻不過她的相貌更明麗,偏青衣一些。
“我也就在飯桌上給你說些閑話,你别往心裡去,哥哥是覺得你多少得有點底。”
“嗯,您說。”
“《風雅頌》被業内評級憑的A+你知道不?”
“知道。”
“投資方和各大網站的市場部不太看好這部戲。”
“為什麼?”
“朱孟寫的本子确實好,問題出在女主角上。”
餘尋光不明白,“女主定位很清晰,是現在市面上追求的大女主啊。”
“我也看過半拉劇本,我的觀感是,這個大女主叫人不太痛快。”
王文質道出的皆是自己的肺腑之言,他也是真的喝大了,才會把話秃噜着往外說:“她前期哭戲那麼多,唯唯諾諾……小白花類型的女主十年前很火,但現在觀衆心急,最喜歡看的是大号開局裝逼,誰會樂意看成長型主角?而且華雅君還是個小白花,哭哭啼啼的,到時候肯定會被罵。”
他吃了口菜,又說:“你老闆的幾部劇,不就是脫離市場,所以撲得那麼狠的嗎?我聽人提過,有制片找過朱孟,隻要他願意修改女主人設,《風雅頌》能評上S的。”
餘尋光聽着,也琢磨着,他覺得華雅君這個角色,未必像王文質說得那樣單薄淺顯。
華雅君很真實,不該被人用單一的标簽概括。
隻是,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跟王文質說。
“大文,我不是很懂市場。但是我覺得一味地貼合市場去做劇,也會讓觀衆審美疲勞。并且劇撲了,未必隻有不符合市場的原因。《風雅頌》女主的性格設定跟整部戲的劇情發展,和時代背景都有關,改了根本就不成戲了。”
葉興瑜的六連撲,易崇跟他一起在私底下分析過。有市場,有宣發,有平台,有同期熱劇,有對手演員,有鏡頭,有時代背景,總之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隻是某一點不好,是拖不垮一部劇的。
“确實。”王文質一琢磨,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他輕輕給了自己嘴巴一掌,“怪我,在你面前亂叨叨什麼。”
他剛反應過來自己在正主面前唱衰。
多打擊人啊。
“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現在乾坤未定,你好好演,别管那些有的沒的。”
“我明白。”
餘尋光随口應下,反正不管别人怎麼說,他的情緒絲毫不會被所謂的“業内”評價影響。
他現在不僅僅是一個人,還有陳醫生。
餘尋光修整了一日,和王文質一起飛回了京市。
大概是那日失言,王文質心裡愧疚,又不好意思重複道歉,便一直跟着餘尋光,把他送回了劇組,親自買了果盤慰問。
曾秀梅不管他的來意,樂呵呵的,當着餘尋光的面抓壯丁,請王文質客串。
王文質哪裡會拒絕,便演了一個病人,陪着餘尋光來了一段陳醫生看診日常。
演完他咂巴着嘴,感官全然不同了。
不是,這劇組玩真民國啊?
尤其是餘尋光的台詞,那個味道,那個勁兒,給王文質激得戲瘾都犯了。
什麼叫士别三日,定當刮目相看。他覺得餘尋光現在的演技和去年相比,那是地裂大峽谷般的飛躍。
他來了勁兒,死皮賴臉,又去求了曾秀梅,演了一場劇情裡正好有的,華雅君拒絕陳敏笙後,和别人的相親戲。
這個相親對象是個搞笑角色,台詞行為主打的是一個大俗,是用來增加劇情趣味的包袱袋子。本來劇組裡有個副導演想上,現在王文質願意主動客串,曾秀梅想到他正是諧角出身,便允了。
也算是配上蓋了。
跟方正蓉演完,王文質一摸頭,對于女主角的小白花印象也變成了知書達禮,溫柔娴靜。
一款現在市面上少見的女主類型,特有味道。
難道朱孟偷偷改劇本了?
餘尋光送他離開時,他還念叨呢。
“打臉了。”
“方正蓉的表演真有感染力,那層次感,嘶——她以前沒這份功夫啊,誰調教的?”
“還有你小子!突飛猛進。”
“而且,你們怎麼把握的?每場戲都演得很生活化,放現在,太難得了!”
連之前演戲一直有些裝的蔡亞禾都不裝了。
王文質搖頭晃腦,隻覺得曾秀梅在給業内憋了個大的。
有點可怕啊。
别到時候劇真火了,他老婆得後悔死。
一路上,這人神經兮兮的。
餘尋光回來的時候想着他,直樂。
接下來的幾天,餘尋光的通告單滿滿當當。
主要是在拍陳敏笙在裴家人的撮合下,和華雅君的相處戲。
短短幾天,餘尋光學了不少東西。比如導演曾秀梅就教他,在拍攝一些特寫鏡頭時不要讓身子正對着鏡頭,要學會側一點身,拍出來會更好看更精神。
演了兩場,朱孟過來給方正蓉講戲。
餘尋光站在旁邊聽。
朱孟是戲劇學院的老師,所以講戲時,喜歡用提問的方式。
“華雅君是不是知道陳敏笙喜歡她?”
“知道,陳敏笙問懷表盒子的時候她就在猜了。”
方正蓉的态度很認真,并且她對于角色的心理活動,是有自己的見解。
“朱老師,我認為華雅君對陳敏笙也是一見鐘情的。”
“可以這麼說。”
“但是兩個人在初級階段,都隻是被對方的皮囊吸引。”
“沒錯,所以第一次男方追求失敗,是必然的。”
“華雅君一開始以為家裡人在撮合芹風和陳敏笙,後來也看出來了主角是自己。”
朱孟問:“那華雅君的心理情況如何?”
“我從劇本上體會到,她是自卑的。”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