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是比小組行動更幸福的事情了。

隊友負責盡心竭力，自己負責監督隊友盡心竭力——這就是若月明海給自己的定位。

安室透回頭看向不斷持續着深呼吸的搭檔，意識到她正陷入緊張之中，于是出言寬慰：“放輕松，若月，我們已經順利潛入試驗區了。比預想中的要簡單，不是嗎？”

“偷老東家的東西，實在是過于刺激……”若月明海将黑色口罩向上拉了拉，把自己的臉遮得更嚴實，“雖然你也說我們是默契的搭檔，但畢竟第一次合作，會有傳說中的心電感應嗎？”

“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沒問題的。”安室透拍了拍若月明海的肩膀。

“問題就在這裡，我從小到大都看不懂别人眼色……”

不過，安室透的拍肩似乎有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若月明海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平緩了下來，本能地擡腕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淩晨一點三十五分。德岡集團實驗區内部的巡邏隊每三十分鐘對整棟大樓進行一次巡查，距離下一次巡查還有二十五分鐘。

如果兩個人想要全身而退，必須在二十分鐘内結束行動。

先前安室透通過預先調查，發現德岡集團實驗區四樓存在着未标明用途的區域，從而推斷出Re-CNS實驗室一定就位于那裡。

“實驗室大多會配備換氣扇。我們像電影裡那樣，爬過通風管道、卸下換氣扇爬進去？”

“很遺憾，這裡是現實世界中的米花，不是電影裡充滿激情的城市。”安室透糾正道，“通風管道狹窄，一旦出現意外，我們的行動都會受到限制。而且，工業換氣扇的馬力很大，貿然碰觸有被絞碎的風險。想停止換氣扇的運作，還需要去總配電室拉下電閘。”

若月明海搖了搖頭：“太危險了。從四樓下到一樓，被監控拍下來就不妙了。那就隻剩下‘走正門’的方法了吧？”

“嗯。不過很可惜，實驗區的監控正好都集中在各實驗室門口。”

總感覺身邊的男人在堅定地說着很消極的話。不過……能熟練地切斷監控電源也是組織成員的一門必修課吧？

安室透和若月明海走在監控盲區裡，來到四樓的配電箱前。配電箱意料之中地被鎖上了，安室透用手中的撬鎖器操作了幾下，小心地打開了箱門。

眼前是排列整齊的五彩電纜。若月明海打開微型手電筒，幫助搭檔辨認上面的标簽。

“找到了。”

安室透從腰間摸出一片不起眼的刀片，對準其中一根電纜切了下去。但刀片并沒有将整根電纜切斷，隻是劃破了屏蔽層，與電纜内部的核心導線相接觸。

“接下來就是Re-CNS的正門了。”安室透站起身來，還不忘向若月講解，“這裡的監控沒有更新成防靜電的型号，剛才的操作可以對監視器畫面産生靜電幹擾。離開之前把刀片收回，普通人是查不出問題出現在哪裡的。”

“不愧是安室先生。Re-CNS實驗室的生物識别可以通過什麼辦法來破解呢？”

安室透戴上另一副特質手套，在Re-CNS實驗室大門的感應處按了一下。

“延壽堂绯鶴，認證通過。”

機械女聲突兀地響起，門也随之打開。

此時為一點四十三分，距離下一次巡查還有十七分鐘。

“巡邏隊或許能聽見剛才的聲音，我們要抓緊了。”安室透提醒了一句，兩個人各自舉着微型手電，尋找關于藥物分子結構的資料。

搜查電腦的是安室透，他一連點開了幾台都毫無收獲，不過還是将一些可能與藥物有關的資料拷貝到了U盤上。

“文件這邊我都看了一遍，發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若月明海把相機在安室透的眼前晃了晃，“安室先生這邊呢？”

Re-CNS實驗室内的紙質資料少說也有上千頁，而若月明海剛才說“都看了一遍”……這似乎已經是超人的範疇了。

安室透正想說些什麼，突然敏銳地聽見走廊裡傳來了散漫的腳步聲。

“關上手電筒。”安室透拽住若月明海，另一手蓋在她的頭上，把若月推進辦公桌下的空間裡，自己也鑽了進來。

兩個人的個子都不矮，這就使得辦公桌下格外擁擠。

若月明海被推了個猝不及防，如果沒有安室的手放在她的頭頂，隻怕剛才是要狠狠撞在桌沿上了。她也聽見了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混合着自己悸動的心跳。

心跳聲愈發激昂，蓋過了一切聲音。她甚至能感受到對面男人的呼吸落在她的眉心，像羽毛墜在心間最柔軟地方。她想躲，但是無處可去。

有強光透過實驗室大門上的玻璃射了進來，照在地闆上，也若有似無地讓安室透的臉龐在黑暗中清晰了一些。若月明海扯了扯安室透的領口，示意他再向内躲一些。

安室透沒有動，隻是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他想從這個眼神中表達什麼？若月明海看不懂，也猜不出。

是啊，自己是讀不懂他人眼色的怪物。從大阪走到東京，人生的長路上有無數人這樣說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