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君,為什麼指派給你的人員現在沒有支援你,為什麼隻有我在這裡和你戰鬥,為什麼是你被派來襲擊我。這些問題,有想過嗎。”
他負責嘴炮拖時間,另外派藥研和安定把港口黑手黨埋伏在附近的人收拾掉。他特意叮囑過,可以順手從那些人身上搜刮點現金,作為賠償的預支付款項。
他們打鬥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附近的人們,有幾家住戶接二連三地亮了燈。
“太宰不在這裡。你鬧出再大的動靜他都看不到。我提個建議吧,港口黑手黨想抓叛逃幹部,可以從太宰離開的原因上入手。”他沒打算從少年口中套話,料想也套不出有用的東西,他隻想快點撇清幹系。
“你這家夥知道什麼——!”
“正如你所言,我什麼都不知道,”今井元岚一改往日溫和作風,扯着少年的衣領,二話不說将少年拽至眼前,和那雙無比兇狠又藏不住驚慌的眼睛四目相對,“那麼,你還想問我什麼。抓着沒用的線索不放,你什麼時候才能達成目的?莽撞,急躁,不加思考,現在的你,離你老師的水平差得有點遠,我……”
我完全在你身上看不見和太宰相似的地方……你真的是他的學生嗎?
但他最終沒有說出口,他沒有忍心把這麼嚴厲的批評輸出給和他沒什麼關系的少年。
“做點有用的事,芥川君。花心思去研究你的異能力,或者在和陌生人戰鬥前多想幾步,這比和我進行無謂的戰鬥更有價值。你應該肅清一切讓你無法進步的障礙……這樣的話,下次戰鬥,說不定我就會輸給你了。”
2.
他小小的桌遊屋經不住港口黑手黨的折騰。
芥川龍之介很兇地瞪了他一眼,把心思全寫在了臉上,留下他任勞任怨地熬夜打掃殘局。
他借口最近辭職沒事幹,主動幫市濑女士看店,白天呆在便利店裡,晚上留在二樓休息。
港口黑手黨像個炸彈,但暫時被剪斷了引線。
太宰和織田聯系不上是正常情況,怎麼條野也沒了消息。
擺弄着手機,他盯着短信頁面思索着。
他發出的消息全部顯示未讀。他想告訴條野,主動聯系到他的外國組織願意幫他在國外處理“高塔”。彭格列是意大利本土老牌黑手黨,現任首領卻是個日本青年。他約好了一個月之後,和彭格列十代目的“守護者”在東京面談高塔組織的事。
這位年紀不大的十代目願意幫助他的原因,他絞盡腦汁都想不到,但有機會總是要試一試的,說不定真的能做成什麼,他當年來橫濱時也是懷着同樣的想法。那位雲雀恭彌先生的風紀……風紀财團?是個不太常見的名字呢,算是彭格列的日本分部還是雲雀恭彌的私人财産?看樣子,他回東京之後,也歇不下來。
因為聯系不到人,他想和條野分享事情的走向也做不到,上次和條野見面,還是在他去織田家遇到披風佬之前。
不過,條野的能力那麼變态……不用他太過擔心。
放棄糾結條野的事,他今天要去拜訪别人。
橫濱的麻煩結束之後,他終于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去拜訪居住在橫濱的長輩。他的靈力繼承自媽媽,而媽媽在熊本生活長大,和他的外祖父母一起。今天拜訪的長輩是外祖父母的朋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先生。
工作日,非上下班時間,道路上見不到太多行人,他背着刀袋也沒有多麼引人注目。
樹葉被風吹得簌簌響,他盡量走在陰涼處。
東京和橫濱這樣的城市裡,鮮少有活躍的靈力者,靈力貧瘠,不利于靈力的恢複,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目前仍然久居于此的,以有傳承的陰陽師世家居多,再者便是不以靈力為生,徹底融入普遍社會的能力者們。
平子久浪先生是近年來才長居橫濱的。
幼時在熊本的老家見過,但他對平子先生的印象被時間磨損得隻剩下脾氣暴躁但心口不一,嘴上說着不喜歡狗都嫌年紀的小孩,還是把本體為烏鴉的妖怪式神放在他肩膀上陪他玩。漆黑的羽毛上好似鍍着一層不易察覺的彩光,烏鴉式神穩穩地站在還是小孩子的他的肩上,不吵鬧也不飛走。
他在院子裡和烏鴉式神玩了一個下午,平子先生在屋裡和外祖父母還有媽媽談論着什麼事。
他還沒摁門鈴,擡頭就看到一隻烏鴉從他頭上倏地飛進了院子,那身羽毛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平子先生比他記憶中的樣子更年老了些,頭發幾乎全白,臉上多了好多道皺紋。這也是必然,過去十幾年,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愛玩的“新田家的小鬼”了。
平子先生精神頭很足,聲音雖然蒼老,還能大聲問他是不是遇到難事才想起他這個老家夥。
他搖搖頭,回道,“不,是解決了手頭的麻煩事,才終于有機會來拜訪。”
平子先生一人獨居,僅有一些式神和一位管家作陪,院落清靜素雅,年代感鋪天蓋地襲來,杯中傾倒的茶水散發着淡雅茶香,他仿佛身臨熊本老宅。
他們很随意地聊天,不總是在回顧過去的記憶,更多時候,是平子先生問他未來的打算。
“秀也那小子把今井家的生意都攬了過去,愛花又去水深的地方闖蕩,你呢?未來要回熊本?”
平子先生給他抛出這樣的難題。
但他未來要去什麼地方,又要做什麼,現在恐怕無法百分百确定。
小時候,在熊本,外祖父母也一般用茶招待客人,他并沒有因此養成喝茶的習慣,反而格外喜歡吃配茶食用的點心,和略帶苦味的茶水一比,點心更顯甜蜜。稍長一些,要上學讀書,他被媽媽帶回東京,那些關于熊本的記憶,隻得在高中時期得以延續。
他是沒辦法主動與妖怪契約的缺陷體質,但這算不上他的遺憾,他本就沒有走陰陽師的路子,隻是一個剝去神秘面紗的普通靈力者。在陰陽師手中,平等的契約往往是雙向的,受到的約束和自身獲益成正比,沒有危害,而不平等的契約便是從始至終都不平等的。
“要回東京?”
“是的,先回去繼續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