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可以告訴我要釣幾條魚才收工嗎?幹脆下水撈魚,又不是撈不到。”
“你說的沒錯。”
“對吧。”
“确實撈不到。”
“……真的嗎。”
和白馬的對話到此結束。
收到消息時,今井元岚還在當友人身邊的木樁。
如果他是一棵樹的話,一定把樹皮修煉得硬如鐵了。
他舉起裝模作樣拿在手裡的酒杯,擋在嘴前,把禦之城老爺子被發現人事不省緊急送醫的消息小聲複述給征十郎。在場的賓客們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仍在做着自己手頭的交際活動。
“是叫江戶川柯南的小偵探和朋友們發現的。發現及時,所以送醫很快。看來,這次有人要空軍呢。”
釣魚佬都讨厭空軍,今井元岚現在的心情卻意外不錯。想釣的魚居然被水淹死了,那麼用來吸引不明勢力注目的征十郎可以打道回府了。即使禦之城老爺子背後真的有高人指點,沒有人偶,傀儡術再厲害,也無法在台前表演吧。
日本公安不如回去想想别的辦法。即使站在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他的友人也應該排在第一位。
“回去吧,征十郎,行業聯合會的發表說不定會推到很久以後了。”
“不是。”
不是……什麼?
赤司征十郎皺着眉,把手機界面展示給他,“之前公布的聯合會會長,臨時換成了禦之城修介。”
禦之城修介?禦之城家那個不被看好的小兒子?他湊到征十郎的手機屏幕前面,認真地看了一遍文件,“真的欸。什麼時候換的。”
“不清楚。昨天晚上還是原來的樣子。”
越來越奇怪了。
如果他是真的偵探就好了,可以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隻能等待新的動向。被動到這種地步,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喜歡吧。禦之城老爺子是被害的話,偵探們現在一定都在現場尋找犯人的蛛絲馬迹,日本公安也沒有想過那個老爺子會在今晚遇害。
能給他迅速指一條明路的人都忙于探案呢。
“你認識他嗎?我感覺他是個很奇怪的人。”氣質陰暗,像是總處于沮喪的陰雲裡。
“我和禦之城家的人沒有交集,以前沒有了解過。”來之前臨時補課,赤司征十郎也沒有補到禦之城修介為什麼看起來怪怪的這件事上,“但他逝世的哥哥是個天才科學家。”
那不更奇怪了嗎?禦之城家到底是怎麼走到今天行業内首屈一指地位的。
若非有征十郎陪他——雖然理論上他才是陪同人——這種場合無聊得想讓他掏出桌遊。
禦之城修介走入賓客視野裡時,今井元岚卻發現這個人一掃過去報道中展露出的陰郁憂愁,反而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他嘴邊“回去吧回去吧”的退縮說辭也被迫四散潰逃。
有意思,那就再看看。
另一邊的偵探們查到了些什麼,能和他分享嗎?他還在等着聽征十郎分析形勢,卻等來了他不喜歡的外國男人。
哈姆·昂克又在試圖搭讪了。
外國佬身上沒有明顯鍛煉痕迹,不如從小打籃球的征十郎,也不如他,頂多是隻有腦子不錯的類型。語言的藝術是他真學不來,外國佬居然敢提出單獨聊聊的要求。怎麼這種要求都敢提,他悄悄樂了一下。
“岚,在這裡等我。”
……诶?
似乎感覺到了他從眼神到姿勢散發出的疑問之情,征十郎扭頭看着他,他便落入一片耀眼的紅色海洋。
征十郎出乎意料的決定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不要跟來。做到的吧。”
奇怪的心情把他的心髒變得像過度充氣的氣球一樣,似乎下一秒就會因生氣而爆炸。這像是“被背叛”一樣起伏過大的情緒……
“……等一下!”
他按住征十郎的肩膀,征十郎也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和他一樣陷入了對自己的懷疑之中。
啊,不,這完全不對吧。先不提他為什麼會突然産生欲求不滿似的氣憤情緒,在他說過不讓征十郎離他太遠之後,征十郎怎麼還能做出這種決定。
他們把目光一緻放在前來搭讪的外國佬身上。
說起來,國中時期,他還臨時抓着征十郎當過他的雙打搭檔。運動神經不錯的人,學習任何體育運動都不會很差的。
征十郎朝外國佬的方向走過去,在哈姆·昂克看不見的地方,左手背後向他比了個數字。
“不可以嗎。”
這是雙打搭檔常見的溝通方式。
他思考着,露出一個怎麼看怎麼像是氣笑了的表情,回答道,“當然可以。是征十郎的話,讓我現在殺了昂克先生也是可以的。”
2.
今井元岚搓了搓胳膊,站在上鎖的休息室門口。自從遇見這個外國佬就沒好事。他按下之前設置好的便捷撥号鍵,又在通話接通之後快速挂掉,撥通了另一個号碼。準備幹活了,各位。誰都要嘗試一下在征十郎手裡做事的感覺才能讓他心裡平衡一點。
哈姆·昂克看上去也不棘手,怎麼會讓日本公安找不到把柄呢——
答案是,這家夥,說不定是能影響别人情緒的異能力者。
普通人以及普通警察往往想不到這一層,但他以自己給異能特務科當苦力的那些艱難日子發誓,這家夥的能力絕對不簡單。
他提着太刀在走廊裡七拐八拐,腦海裡的信息按他自己的方式整合到一起。他前一天對征十郎說的四處轉轉其實是親自踩點,找到征十郎的所在之處易如反掌,他的跟蹤技術粗糙但夠用。走進樓梯間,他摸着耳機,“好久沒有聯系了,水橋小姐,很高興你還記得我。我遇到了一個可能會讓異能特務科感興趣的家夥,以我的經驗判斷是會影響别人情緒的異能力者。地點在京都,說不定還是個經濟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