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岚帶着一位長發少年來找他。
前天,岚和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是說,你去了一趟熊本,然後帶回來一個小孩子?”
岚去熊本前,他就有不太好的預感,那是基于過去很多次的經驗之談。現在預感不出所料應驗了。岚不像受傷,聽聲音隻是有些疲憊,但光是聽到岚的聲音,岚在原地走來走去的樣子也輕易地浮于他腦海。
怪不得不來當面找他。
“真的是小孩子,時透少年和你的年齡差距有十歲。”當然,和他差了十一歲。
……其實不用強調這個。
岚并未對他說明這個少年的來曆,隻是說需要查和少年有關的東西。
他答應了。
如約而至後,一大一小兩人一起鼓搗數據庫。
隔間門沒關,他聽見“淺草”、“紫藤花”、“狹霧山”等諸如此類他找不到其中共同點的事物。為什麼還會提到“吉原”和“鬼”?雖然内容囊括頗多,但應該沒有哪個技術人員會把這些東西的資料事無巨細地錄進去。
少年垂着的左胳膊隐在寬大的衣袖之下。若非偶然暴露,他完全發現不了少年左手腕的斷口,仿若被利刃一刀斬斷般令人心驚。
“岚。”
“嗯。”
“查完了嗎?”
“差不多。”
“待會兒留下來,我有事問你。”
1.
能拉近彼此關系的方式,除了交心的溝通,便隻剩下并肩戰鬥。雖然年齡差距比較大,但一同與“鬼”戰鬥過的經曆,讓今井元岚與時透無一郎有着别人看不透的關系。
時透無一郎不知道今井和那個青年單獨呆着時說了些什麼。他被青年的“秘書”從那間開啟了很多設備的房間請到了其他窗明幾淨的屋子。
被像前來拜訪的客人那樣招待了。那是今井的朋友,并不會對今井做什麼,他隻需要知道這點,但今井的臉色确實有點奇怪。
“有時候,征十郎太聰明對我不是很好呢。”
“接下來要去哪裡?你很累吧。”
今井的眼睛發紅,紅血絲爬上眼白,以今井這些天早出晚歸的作息,幾天沒能好好休息了。
“沒事,我習慣了。接下來,去找我以前共事過的朋友。昨天已經約好了……想吃冰激淩嗎?好吧,是我想。”
随心所欲的司機在路邊找了個位置停車。下車後帶着飒踏流星般的氣勢地闖進冷飲店,又很快走出店門,手裡提着印着這家店品牌标識的二支裝外帶食品袋。
他為同行的少年介紹,“這個品牌的點心很好吃,冰激淩也是。”
哦……
時透無一郎點頭,即使這種信息對他沒什麼意義。他被安全帶束縛在副駕駛座,今井把裝着冰袋的包裝袋塞給他,“不知道你喜歡的口味,所以我兩個都買了原味。”
包裝袋不算薄,但外帶冰袋依舊有些凍人,應該沒有人會去計較兩支冰激淩表面撒的糖果粉的區别。他拿出其中的一支,問道,“原味,是什麼味道。”
“就是乳制品的味道吧……應該是這樣。”
——————
治療型異能力者極其稀少,如果一個異能力者組織能擁有治療型的成員,行事上會有相當大的便利。
今井元岚不會帶時透無一郎找上偵探社的專屬醫生。那不合規,也不合情理,不如放眼同樣“人才濟濟”的東京異能特務科。
躲在車裡把冰激淩解決掉,他才心情極好地和少年一起去見“朋友”。
“日高小姐,又是好久……”
“我以為,你說的病人是别人。”日高茉娜可打斷了今井元岚的問候,“你現在的狀态,我治不了。”
“沒關系,從明天開始,我的作息會變得非常正常。”
他要回學校上至少一周完整的課,哪怕并沒有幾節。
有人通知他,如果他這學期出勤率還和之前一樣在及格線左右徘徊,那他的出國交換名額會被另作重新讨論,能否正常畢業也會成為問題。
身材火辣的大美女掐着今井元岚的下巴,把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男人的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這家夥,活像個非典型面癱。
“需要你支付的東西,你能付得起多少?”
“日高小姐,我隻是稍微有點積蓄。”
稍微有點積蓄的人?
日高茉娜可甩開手,沖這個已經把笑容焊在臉上的男人哼了一聲,“特務科裡,誰不知道你的來曆。你和赤司财團那位年輕副董事長被以非合法方式拍攝的合照,可是能挂在經濟日報版面。”
“你是說哪張?我從不關心這些,我隻是帶朋友出門兜風。”
“那個報道的标題是‘今井财團二少爺開跑車深夜載豪門貴子出行’,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我把你該付的醫療費賬單郵給那位大少爺,估計我很快就能收到醫療款了。”
“你記得那是一輛什麼車嗎?報紙上應該有配圖。”
什麼車?
日高茉娜可低頭回憶着,試圖回答出這個男人的問題。那時,她覺得這個報道本可以正兒八經地上娛樂八卦版面,隻是迫于某種壓力,隻能安分地呆在自己的地盤。但被拍到的是一輛什麼車……
“那是一輛柯尼塞格Agera,我朋友成年後買下的‘昂貴玩具’。他不常開,上班出門,他的司機會開性能合适的其他車。如果按次數算,最常開那輛車的人其實是我。”
“你想說什麼。”
“正如你所想的那樣,我們關系很好,”這一點,毋庸置疑。今井元岚一頓,“但你不能把賬單郵給他……會讓我出事的。”
“……”
這家夥,是笨蛋吧。她就不能對這個男人抱有哪怕零點一的惡意期待。
今井元岚歪頭看向一直聽兩個大人說話的時透少年,說回正題。
“他的傷,你能治好嗎?錢款我會按進程支付。”
……治好他?
時透無一郎沒有想到自己有什麼地方需要治。畢竟,在他的頭腦裡,自己斷掉的左手是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