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空氣說話這種事,他實在太熟練了。似乎每一個有能力隐藏自己身形的人,都喜歡站在别人周圍,但一句話不說,安靜地像是在面對陌生人。
“我名下有一家研究所,在日本東京的某處。”
在國内,他喝咖啡提神是少數時候——回本丸蹭一杯茶才是正解。但在這裡,用濃茶提神變成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英國的紅茶,總是要搭配漂亮甜蜜的下午茶點心的。
面包機發出“叮”的一聲,提醒他面包片烤好了。今天早晨,就用苦咖啡和面包片的組合度過吧。
“研究所裡有供我和朋友使用的試驗場地。”
他不了解幻術師,也不了解幻覺系異能力者。即使曾經與之戰鬥過,如果沒有異能特務科提供的情報,他的勝算約等于他接手今井商會後的年度利潤總額,大于征十郎手裡公司年收益的可能性。
奇怪,他怎麼會做這樣的比喻。
黑手黨中的幻術師,他聽雲雀提過。彭格列的守護者裡也有幻術師,但光聽形容,那是個“很有個性”的人,僅僅提到能力,從雲雀身上傳來的凜冽殺氣就讓他想轉身飛奔。
最後受傷的隻會是站在雲雀眼前的他罷了。
但他完全理解雲雀的想法。
緻命的弱點,必須克服,否則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我想以個人的名義,邀請你做一些實驗,關于幻術的實驗。”
“如果我拒絕,會被你燒成灰嗎?”
一口面包噎在喉嚨裡。他扭頭望着站在廚房門口的少年,看着那雙薄荷綠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一棵百年古樹。
默不作聲吃完早餐,他才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是殺人魔,好嗎。”就算他會那麼幹,暗殺部隊的人不可能是他說殺就殺的。
“那麼,我就放心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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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元岚飯後有自己的事務安排,弗蘭也不急着回意大利。他手上沒有别的任務,最後的任務就是把這家夥順手帶回瓦利亞。
“别想了。我現在沒時間見斯庫瓦羅。”
電腦裡沒讀完的論文有一大把,新遊戲拆封後都沒來得及把規則書啃一遍。
他想給條野報個坐标,騙幾個人來玩桌遊。
“不把你帶回去,隊長會把我扔去喂鲨魚的。”
弗蘭說完,一條大白鲨就冷不丁地出現在了他頭上。鲨魚把空氣當成海水遊來遊去,有幾滴水從鲨魚身上滾落下來,差點滴到他的鍵盤上。
……難不成讓他在屋内打傘。斯庫瓦羅連自己的隊員都威脅,怪不得弗蘭對斯庫瓦羅不客氣地狠狠吐槽。
“如果你想挾持我去瓦利亞總部,我真的會搶先把你扔進鍋爐裡燒成灰。”
“什麼?你不能這麼做。”
“……?那我應該怎麼做。”
“隊長說,你不會對未成年小鬼生氣。”弗蘭說得煞有其事,仿佛這是隊長給他的保命金牌。雖然他不相信這個男人會有那種奇怪的原則。“所以你應該立刻答應我回瓦利亞。”
……?
今井元岚的表情變了又變,疑惑又震驚。
現在輪到他吐槽了,“我有個猜想,你們的情報部門裡,是不是有髒東西混進去了。”
“完全不可能。”
“偏要說的話,不對小孩子生氣很正常吧。沒什麼特别——”需要在意的。年齡擺在那裡,如果他還和小孩較真,那才是有大問題。
——?
他隻是眨了眨眼睛,他的房間突然變成了火山口,而他在空中做自由落體。
大風吹在耳邊呼呼作響,吹得他耳膜很難受。
離火山口越來越近,距離足夠他感受到火山岩漿的溫度。
像燒化的金銀一樣顔色豔麗的岩漿湧出山口,仿佛無比急切地想要擁抱急速下落的他。
他努力仰頭,在刺眼的日光中艱難分辨出像神祗一樣穩穩站在空中的“青蛙人”。
……雲雀還說過什麼吧。他回憶曾經和雲雀難得幾次平靜的交流,那幾乎全都是在他力竭倒地之後。
雲雀說,基本的幻術,是作用于大腦的。
直接作用于大腦,讓人以為現實中在發生了什麼,而不是作用于神經……他不太懂醫學概念,但這就是幻術師和異能力者能力的不同之處。
幻術也分幾種。打破基本幻術的方法,莫非是直接幹掉幻術師?這一點上,兩者倒是一模一樣。
如此暴力,但雲雀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雲雀不會讓任何一個堅信他正确性的人失望,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故技重施。
火焰充滿“家”,暗藏幾縷有真實殺傷力的赤紅火苗在火海中遊離。
靈力枯竭的問題,在哪個國度都有。靈力漸漸流失的感覺,不是歐洲幻術師能輕易模仿出來的。有了這種感覺,他才得以保證自己确實有在利用晴的力量反向尋找施術者的位置。
他判斷弗蘭本人絕對在“家”的空間範圍内,他看到的“青蛙人”,隻是弗蘭的另一道幻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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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幹部被突如其來的劇痛疼暈了。
一個不以近戰為優勢的幻術師哪裡感受過這樣反常的疼痛。
極短的時間内,從半空中回到家裡,岩漿的滾燙溫度好似還未從他的臉頰上散去。
他從椅子上起身,動作不那麼溫柔地把暈倒在地上的少年拖到沙發上。
他檢查了弗蘭頸側的傷口,不怎麼嚴重。有專業的醫療隊在,這麼小的一塊燒傷,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恢複到看不出傷口的情況。
他也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幸好弗蘭沒有把他當作敵人,隻拿了最普通的幻術“挾持”他。不過,如果他真的掉進岩漿裡,反應在□□上,是他在現實中猝死?在幻覺中以為自己死了,就會真的死去?
他現在愈發覺得,雲雀花大把時間去研究如何反制幻術師,真的很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