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們好像真的要死了,先生。”
青年抓住她的手腕,對她搖頭,想給她點信心,“不可能的,埃菈。”
“可是我們已經被槍對準了。”
隻要一瞬,無論是她還是先生,他們的人生就會被畫上句号。
“你更喜歡今晚吃的牛肉還是蝦?”青年卻固執地繼續問她奇怪的問題。
她不想回答,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讓她張不開嘴,忍不住想大聲哭出來。她是個很少流淚的人,媽媽和見過的大人都誇她,能在生命的最後幾天遇到先生請她吃無比昂貴的甜點和烤肉、可口的水果撻,還送新衣服給她,她已經非常感激了。她深知槍械的威力,正是這種工具讓她認識的人越來越少,連媽媽也笑着和她道别。先生能像魔法師一樣将她從冷凍庫房救出來,她還要奢求什麼呢。
護着她的大人輕輕歎了口氣,“埃菈,這種時候你應該更信任我一點。”
先生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下,眼神裡依舊不見慌張,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領。
十月底的米蘭,氣溫還沒有同冬季的雨雪天那般低。
先生對抓她回去的人的叫嚣充耳不聞,指了一個方向給她看,“那個頭目背後,能看清嗎?天黑了,确實得很費勁才能看清楚。”
她沒别的辦法,隻能順着先生指着的位置看過去。
是想讓她看到什麼?
對他們二人反應不滿意的頭目好像要開槍了——!
“太暗了。那麼,就這樣看吧。”
先生笑着說。于是她看到了連片的燭火,從燭火中穿出的黑發青年把刀橫在頭目脖子上。
攻守的逆轉和生命的逝去一樣,也隻要一瞬間。
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先生就強硬地按着她的肩膀,帶她轉身離開那個位置,推着她往更光明的地方走,冷靜地詢問道,“你的媽媽有告訴過你,應該去哪裡找彭格列嗎?”
“沒……沒有。”
“明天,我帶你去西西裡島。聽說那裡風景很不錯,還可以試試釣魚,我來意大利就是為了釣魚。”
埃菈半信半疑,但明智地沒有選擇多問。
1.
出生于法國,九歲以前成長于英國,後輾轉到達意大利,前不久從那個從事某種犯罪的家族逃出來,到目前為止,一直在米蘭流浪。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今井元岚從情報人員口中了解埃菈的真實情況。
他沒有食言。到了西西裡島之後,帶着對一切都感到好奇的埃菈先去買漁具。
但因為沒有釣魚證,所以出師不利。
埃菈望着他,一個眼神述說了很多故事。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後麻利地掏錢□□。辦個釣魚證而已,有什麼難的。
埃菈說自己不會釣魚,其實他也不怎麼會。他買了一堆據說是意大利傳統甜點的食物,讓埃菈打發時間。
“我上次釣魚,還是在我的國家,好久之前,和朋友一起。雖然我确實沒釣到什麼魚……但我們現在沒什麼事要做,我隻是在萬聖節前後的時間點,來意大利旅遊。”
陽光很耀眼,他差點看不清旁邊靠近他的白發男人。
“你是來旅遊的?”懷裡同樣抱着一堆甜點的白發青年扭頭望着平靜的河面,“你今天恐怕釣不到魚了。”
……這人誰啊。
青年很自來熟地坐到旁邊的長椅上,抱着的甜點撒在身旁,挑挑揀揀,拿出幾包遞給埃菈,話卻是對着他說,“你不應該去找沢田嗎?”
一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鳥以一輛狂摁喇叭的大卡車似的氣勢,迅速叼走了其中一袋。
拿到晴的戰利品,今井元岚不客氣地拆開包裝塞進嘴裡,三兩口就吃完了那包棉花糖。
甜得有點齁嗓子。
“你認識我。”
青年也習以為常地用日語和他交流,他覺得十分甜膩的棉花糖,這家夥一口一個吃得很歡。
“看來你真的不記得。”
——有魚咬鈎了!
“我釣到了。”他對這個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