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本松益被一雙熟悉但此刻在震顫的銀眸鎖定。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
好友進到愛花小姐的辦公室,落後幾步的赤司征十郎轉過身,恰好把一位面色嚴肅的中年男人擋在面前。
男人深沉的眼神像是時刻在審視周圍的每一個人。赤司征十郎掃過男人制服上挂着的姓名牌,禮節性伸出手,“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是那個“赤司”?身為調查組牽頭人,他對國内的财閥家族有所耳聞。
“我希望從你們口中了解愛花小姐現在的下落。我們是世交,我關心這件事沒有不妥。”
“我們已經派人在搜尋。”
“請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是政府機密,恕我們——”無可奉告。
“我們都應該看清此時的形勢。”赤司征十郎嘴邊勾起淺淺的笑容,“你們已經束手無策了,不是嗎。”
——————
保密是公安警察的基本素養。
他還是新人時,培訓的項目裡有一節内容,用來教會他們識别特殊機構的圖章紋樣,以免工作中發生誤會。如果在工作中遇到彼此,那意味着彼此基本可以信任。畢竟同他們一樣,那些機構也在完成需要對公衆保密的工作。
距離那段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年,但他對眼前的紋樣仍然有印象。
正常的警察入職前特訓不包括這個内容,認不出這個圖紋情有可原。
唯有“特殊”,才能接觸“特殊”。
書上寫過,“時之政府”的人員有自己的工作規章制度,和正常的世界不同。
實際工作中,他接觸到那些機構的情況屈指可數。當然,這也意味着,那些機構接觸公安的情況也一樣少。
今井元岚心有餘悸地笑道,“還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用心率飙升來形容他從别人口中聽到這個詞的反應,有些過于輕巧了。
研究所那邊及時追蹤到了姐姐所處的位置。發完消息,精神剛松懈了幾分,他卻又被石本同事的聲音吸引走了注意。
——————
這是“财閥”和财團的區别。
在公共眼中一律歸為“财團”無可厚非,但較真起來,有能力染指政界的,便是這些人,掌握着大多數财富和話語權,還相當注重血緣的傳承。
其實不管自己面前的調查組組長在想什麼,赤司征十郎現在隻是在替岚拖點時間出來。而且,很成功,調查組的人總算不會去辦公室裡打擾岚的搜查了。
但讓形勢急轉直下的,是調查人員研判嫌疑車輛行駛軌迹之後在沿途見到的一節斷肢。
傳回的照片上,一條血淋淋的斷臂被扔在河邊,看着讓人十分揪心。
手指修長,肌膚白淨,應該是一隻女性的左手。
聞訊而來的今井元岚瞧了一眼照片,便收回目光。
“我沒事,征十郎,”沒有錯過好友眼裡的擔憂,今井元岚強迫自己又看了一眼,低聲解釋道,“……這不是姐姐的手。這隻手的指甲被人磨過,大拇指指甲上還留了一點藍色指甲油的痕迹。姐姐不做藍色美甲,指甲總是修剪得很整齊,小拇指的指甲不會留到适合做美甲的長度。”
赤司征十郎很快明白了岚的意思。
事件裡還有另一個受害人?
今井元岚的語氣少見的嚴肅起來,“恐怕不止一個。”
敵在暗處,他們在明處,這樣的形勢非常不利。但好消息是,“研究所已經找到了姐姐的下落。我剛剛拜托位置靠近的朋友先趕過去。”不幸中的萬幸,定位信息停下的地方離彭格列的據點并不遠。同樣的消息他也發給了哥哥。不知道哥哥會選擇去哪邊。
二人遠離人群,站到了空曠的走廊裡。
透過窗戶,今井元岚俯瞰着樓下停車場的入口,思緒變了又變。
“征十郎,我想知道,如果在調查期間失蹤的人不是愛花姐,他們會認真去調查嗎?”
把愛花姐帶走的家夥目的是什麼,是逼迫醜聞公開,還是讓秘密徹底消失?但無論是哪種,最後都會……
“我的哥哥姐姐,都是會報複的性格。”說到這,今井元岚側過頭,對身邊的好友輕笑着,聲音已經低不可聞,“當然,我也是。”
解開外套的扣子,今井元岚的手伸向衣服内側的夾層。
赤司征十郎看着好友像變魔術一樣摸出一把短刀,還有……一小袋手工制作的梅幹。
他偏過頭,使勁盯着地闆,以防自己實在無奈笑出聲。
3.
青蛙頭套被戳出第九個洞的時候,少年幻術師終于出聲。
“請不要這樣,師父,今井的姐姐很擔心我被你戳死。我為什麼還要替這個危險殺手男幹活,你一個人來就好。我昨天累了四個小時,晚上連硬闆床都能睡得很香。”
蹲着擺弄手機的少年用捧讀的語氣說出本該聽着可憐兮兮的話,越說越讓人聽着惱火。
手裡被迫捧起一杯熱茶的今井大小姐看着少年的青蛙頭套被三叉戟戳成馬蜂窩,她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危險殺手男”,是在說她的笨蛋弟弟?
坐在讓今井愛花摸不着頭腦的沙發上,六道骸仍然氣定神閑,“因為今井的人情很值錢。”
沒能插話的今井大小姐忍不住問道,“請問,兩位,我的弟弟怎麼會是‘殺手’。”
正常工作和研究所賺的錢不夠他花嗎?
青蛙頭套拔地而起,氣勢非凡。
神情冷淡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她卻看出一副少年有話想說的樣子。
“……請講,不要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