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井元岚臉上笑了笑,心裡則毫無波瀾。如果異能特務科想借此機會對他發難,他不就會偶遇條野和他的隊友,而是會被條野和末廣鐵腸當場押回國内。
“他這次決定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原本應該引起異能特務科重視的古怪證詞最後因為綁匪紛紛被重判而不了了之。
所謂毒蟲,不過是幻術師為他熱心施加的障眼法。
“難不成你想讓我謝謝他。”雖然曾經誤打誤撞救過坂口安吾的性命,但他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坂口安吾順手幫小忙的一天。
“把謝他的那份禮物給我吧,我一定會親手轉交的!”像是一卡車蟹肉罐頭已經到了手,太宰治的語氣興奮異常。
“不用。我想,我很快就會見到他了。”
“在倫敦頻繁出入犯罪組織聚集的區域,又在意大利曆史悠久的黑手黨家族駐地停留很久——安吾确實應該找你聊聊。”
隻是去見朋友而已,他說。彭格列的諸位算得上是朋友,克裡斯蒂也不失為一種打過好幾次交道的“朋友”。“而且,這些消息是我主動透露給他的。”
谷崎潤一郎安靜地支起耳朵聽兩人越說越讓人心驚肉跳的對話。此刻,他才終于明白今井先生口中的“先在倫敦呆了幾天,之後輾轉去了西西裡島”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往角落裡縮了縮。今井先生……的确有些危險。
“因為我的事而讓他加班,真是抱歉。那麼,為什麼不再次頒個監視令給我。我覺得,上次那位軍警就很不錯,可以的話,特務科可以繼續把他指派給我。”
“如果你連那種人都能收買,特務科會被你毀掉的。”
太宰治說得煞有介事,仿佛他已經看到今井把異能特務科殺得片甲不留的兇殘景象。
“‘收買’……你提醒我了。”今井元岚思索一陣,又說道,“如果——研究員檢測到我車上多了點小東西,谷崎君就暫時回不來了。”
今井元岚語氣輕快,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在太宰印象中那醜陋似惡鬼的形象。
對上谷崎潤一郎驚恐的目光,太宰治把安裝未遂的竊聽器收回指間,不樂意地哼了一聲,“真是報複心強的小心眼大人。”
“抱歉,家族傳統。”
是啊,太宰治在心裡不以為然地應道。否則,他真不知道“那種大人”要怎麼樣才能進得了監獄。還有那堆招惹了今井大小姐的綁匪,下場說不出的凄慘。
不過,說到底,這些人也是罪有應得而已。
他獰笑着湊近谷崎。
谷崎潤一郎被太宰先生忽然猙獰的表情吓得想向正在開車的今井先生求救。
“谷崎君!你知道嗎?”
“我——我不知道!太宰先生!”
他怎麼都不知道!
3.
在織田作之助家門口,太宰治被趕下了車。
正在你來我往進行“殘酷”的羽毛球對決的少年看着一輛眼熟的黑車停在門外。
太宰治扒着車門,佯裝憤怒道,“你不能這麼做!”
“死心吧,太宰,我不會帶你去研究所的。”
他可不想讓自己的研究所變成太宰的後備資源。無論這個計謀神鬼莫測的人會做出什麼讓他追悔莫及的事,他都不敢賭。
“明明我們曾經那麼友愛。”太宰治痛心疾首道。
今井元岚微微眯起眼,忍俊不禁道,“那是你昨天做的夢嗎。”
太宰治死死扒着今井元岚的車窗,神色悲戚地重複着“使用權”這個詞。
然而等黑車決絕地開走,太宰治的精神狀态迅速恢複正常。
這一招變臉把旁觀的少年們驚得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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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發癫發了一路的太宰治,谷崎潤一郎心累地換了個正常的姿勢坐直。
“今井先生,‘使用權’指的是什麼?”怎麼會讓太宰先生念念不忘這麼久。
“如果偵探社有需要借用研究所設備的案件,不用顧忌,随時能借。但太宰說的‘使用權’,其實是指研究所内系統的直接操作權限。我不能給他。”
研究員以外,擁有權限隻有四人,包括他在内。他接着說,“太宰沒想着從我手上拿到這種權限,他隻是在故意煩我。”
車開向地下車庫,谷崎潤一郎好不容易忘記的事又重回腦海。他今天真的要……要把今井先生當成對手?
車輛駛過通道的噪音被不斷放大,變成擊打谷崎潤一郎心髒的鼓槌。
車輛穩穩停下。
“谷崎君。”
他聽到今井先生用滿含笑意的語氣說,“你要不要提前考慮一下,今天晚上住在哪。”
什麼意思,難道……
今井先生在昏暗燈光下的身影有如鬼魅。
很快,他又聽到今井先生說——
“我開玩笑的。太宰沒放定位器。”
短短幾秒,谷崎潤一郎已經從回憶直美想到了下輩子怎麼活。
他長舒了一口氣。
測試還沒開始,他已經累得想躺回自己的小床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