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在他脖子上的長刀非同凡響,仿佛有曆史凝結于刀鋒之上,想要将他拖入悠遠的時空。
“我可以知道它的名字嗎?”
來條野家一趟,他的工作莫名多了一份。
外表看着和福澤社長年紀相仿的中年男人穿着“獵犬”的制服,聽到他的問題愣了一下。
他把左手的盒子拿起來晃了晃,“我來傳平的家拿件東西。”他是不是被誤認為夜裡行竊的小偷?
以哈哈大笑來掩飾自己尴尬的人說,“居然還有人記得那個名字。抱歉,我以為條野家裡闖進了盜賊。”
面前這個自稱是條野上司的人說自己的住所也在附近。發現本該在任務中的隊員家似乎有人進出,便在出門前特意來看一眼,如果是賊,就順手丢進警察局去。
他在房間裡幸運地找到了消毒酒精去處理脖頸上被鋒利刀刃擦出的血痕,福地先生也告訴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它的名字是雨禦前,陪伴了我很多年。”
雨禦前……完全沒聽說過。
傷口很細,也不重。他對着鏡子,用新拆的醫用棉球蘸上消毒酒精處理這道細長的刀傷。若不是被福地櫻癡目擊,這點傷用不着處理。這位條野的上司似乎也趕着去什麼地方。沒待幾分鐘便火速離去,不過幾個呼吸間,那道人影便徹底消失在了夜色裡。
他燒掉了自己用過的醫用棉球,些許沒在意的灰燼落入水池裡,也被他打開水龍頭沖掉,不留半點痕迹。獵犬的隊長……他會被這種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幹掉吧。被輕易近身,即使他從未輕視過特種部隊的成員,他也不由得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最近有些松懈。
被這麼一打斷,他便失去了找黑膠唱片的興趣。把被自己動過的東西全都放回原處,他趕在淩晨十一點前帶着桌遊回到了便利店二樓。
有人像鬼一樣站在打烊的便利店門口,還拖着自己的後輩。
他滴了滴喇叭,放下車窗,“聽得滿意嗎,不滿意我明天再買新的,我隻問店主要了暢銷的幾款。”
太宰扒着他的車窗,剛要說點什麼,就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傷,臉色立馬變得不太好看。傷口是他偷懶沒處理,但他也想不到深夜十一點還會見到别人。
“先讓我去停車,”他耐着心說道,“小心被我開車碾過你的腳,那豈不是更倒黴了。”
等中島敦說出自己所擔憂的事,他才恍然明白讓他們緊張的并不是自己受傷這件事,而是“傷在脖子上”這件事,前後都有一道血痕,明明是輕微的刀傷,但傷口的位置讓人細思極恐。
嗯……這确實不可思議。可對手是那位先生的話,他能完好無損地回來已經很不錯了。
“是什麼人做的?”
“别擔心,是你們不會與之為敵的人。”
傷口發涼。但已經消過毒的傷口用不着多慮,哪怕不是他的特殊體質也沒有感染的危險。
“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他問,“再晚點我就回家了。”
上到二樓,電腦屏幕幽幽的亮光在黑暗裡格外刺眼,太宰的臉色越來越差。晴迎面而來,撲到他頭上,哭訴和電腦獨處一室遭受的折磨。太誇張了,聽力太好的話是有點像魔音污染,但他放了隔音罩。他的聽力是普通人的水平,那點失真的噪音不會影響到他,隻能影響到某個偷偷用竊聽器的人。
他的收藏品震驚了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少年。
“這裡的,全部是桌遊?”少年難以置信地問他。
他把今天的新戰利品找了個合适的空位放了進去,“是的。一些是我喜歡所以買來收藏,還有一些是别人送給我的禮物。名字重複是因為版本不同。”
隻要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一定有收藏的價值。
循着噪音轉頭看到電腦屏幕的少年驚駭地往後退去。看得出來太宰也很想砸了他的電腦。“你這麼做隻是為了報複我?”
他慢條斯理地關掉發燙的電腦,“看在你是未成年的份上,我幾年前沒做這麼極端的事。還要繼續放竊聽器的話,下次你聽到的沒準就是真的。你應該沒有見不得人的癖好。即使有,也沒關系,我不會歧視你,因為每個人多少都會有與别人不同的愛好。”
“你這家夥……果然被妖怪奪舍了吧。”
摸着晴的羽毛,他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