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早出門前,這周不知有沒有休息夠三十個小時的家夥還沒從大阪回家。
隻有一條三十分鐘前發送的消息給他,讓他來這個地方接人。
3.
接到那通來路不明的勒索電話時,赤司征十郎确實猶豫了,他懷疑這是找錯人的詐騙電話。但綁匪一提到“這個用刀的人值幾個錢”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應該先答應再說。
空頭支票,開多少都沒關系。
他轉頭聯系好友,卻聽到了好友開懷的大笑。
“山内被我拜托去找清義,但他不知怎麼搞得連自身也難保。剛睡醒,我還沒有準備好去和綁匪交流。”
“剛睡醒”?赤司征十郎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五點四十。他問,“你睡了多久,昨天又在通宵工作?”
說話的人打了個哈欠,“六個小時。我上午剛從大阪回來。”
“你三天裡睡了幾個小時。”
今井元岚就差掰着手指數了,“十……二個小時左右。原本預計二十天的工作,我隻花了七天。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十三天,是我的假期哦。”
赤司征十郎想說好友沒必要這麼拼命。
正在系外套扣子的人卻回道,“不是很困難的工作,隻是因為波及到的普通人太多,而顯得繁瑣。”想到山内出師不利的救援,今井元岚很難不大聲嘲笑,“但山内會被綁為人質的事,誰能料到。”
誰又能不笑一聲呢。
出門打車,他要去餐廳裡和幾人彙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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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元岚出現在餐廳門口的時候,山内響不聲不響地遮住小屁孩的眼睛。
高羽清義轉頭看他,臉上沒有表情,但似乎在嘲笑他小題大做。
……這臭小子,讓人心裡平白冒出怒火。
在公共場合,今井元岚多少還記得要收斂一點。借着彎腰從條野采菊手邊拿菜單的動作,蜻蜓點水似的在一周未見的愛人臉上落下一個僅做打招呼意味的吻,“辛苦了。我上午回家前,你已經出門了。”他們的時間正好錯開。
他又轉向對面一大一小,“清義,吃完飯有人送你回去。”
回自己的家。綁匪被趕到現場的警察通通抓捕歸案,但秀也哥和佳織小姐完全對綁架案不知情。
“你退步了,山内,明天起,找人單獨訓練吧。”
“我退步?”這句話說得差點破音。
山内響乞求今井每次說完話之後思考一下自己說的是不是人話。他指着身邊的小孩,語速變緩,力争把每個詞都說清楚,“對面人多勢衆還持槍,我身邊有這麼個沒反抗能力的小孩,你要我拿什麼東西硬拼,這條命嗎?”
高羽清義也小聲反抗道,“我不想回去。”
把自己當局外人的條野采菊沒作聲。他也不是很想在這種場合發表意見。
今井元岚現在才感到一覺睡醒之後差點壓垮他精神的饑餓感。
他不怕自己的話太重,“比起你的父母,我和愛花姐是比較縱容你,但如果太縱容你的下場是今天這樣,得不償失。該回家的時候,你就應該回去,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與其說給我聽,不如對你的父母敞開心扉。”
至于山内,吃飽喝足了就從明天開始加訓,别找理由。
“你這些年有赢過什麼人嗎。我特意為你找來陪練的人,你一個都沒赢過。”
“特意”?當他不知道那些人是黑手黨?還是一群據說拯救過世界的黑手黨。
“時透可不是黑手黨,末廣也不是,”今井元岚較真地辯解道,“隻有斯庫瓦羅和山本是。要不要去橫濱呆一年,保證讓你學會怎麼對付持槍暴徒。”
“不去!”山内響化憤怒為食欲,一臉怒容地吃起這頓免費的晚餐,“我怎麼就赢不了你這種把極道組織當NPC的家夥。”
4.
高羽清義被人接走,山内響也罵罵咧咧回了家。
夜幕下的東京再過多少年都是一個樣子,但每一天,從額頭、從發絲間吹過的清新的風,始終不會讓人厭煩。
今井元岚懷裡抱着軍刀,坐在公共座椅上走神。
睡眠嚴重不足,他的大腦遲鈍得可怕。他抱着軍刀,像是抱着一條餓了随時可以啃兩口的法棍。
一隻手伸過來,捏着他的下巴,逼他仰起頭,“你真該回想一下幾年前你是怎麼‘诋毀’我的工作的。”
今井元岚嘴硬道,“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我拿到十三天的假期很容易,但獵犬的季度休假再長也隻有一周。”獵犬數年前已經解散,但仍然是今井元岚津津樂道的話題。
“你光睡覺就要花掉兩天。有誰命令你這麼趕時間嗎?部長先生。”
“我又不拒——”
捏着他下巴的手整個捂上他的嘴,把他沒說完的話堵在嘴裡。
“……回去再說。”
今井元岚帶着笑意哼了一聲,不再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