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踩着石階,在枝葉茂盛的林間尋找鳥鳴的來處,“這就是大自然呢。”
仰頭去看筆挺的高大樹木,連脖子都會酸。從入口沿着固定路線向前走,一路上他們遇到的遊客數量沒有超過十指之數。
“難道你從來沒接觸過純粹的自然環境。”
并非如此。本丸的大小是薛定谔的固定,可以随心所欲地,随時變幻天氣和環境,但主題永遠是自然。他在熊本讀高中一二年級也時常因為妖怪的事在山林間亂跑。他對這趟旅程感到新鮮隻不過是因為,“身邊的人和我保持着我從未想過的關系。”
常常因為戀人說話太直白而接不上話的人覺得就讓氣氛這麼毀滅掉也挺好。
被人類加以改造過已經變成旅遊景區的山野間沒有擾人清淨的東西。滿目的綠色很養眼,但對他雙眼有疾的男朋友來說,聽見林間此起彼伏的清亮鳥鳴還有葉随風動傳來的簌簌響聲,可能會比較頭疼。在陰雨連綿的日子來臨前,讓他們計劃好最後兩天的歸宿,是将回程提前,還是膽子更大些,将剩餘的假期留給熊本。
“你不是早就訂好了機票。還問我這種問題,是想聽我改口說把目的地定為橫濱?”
今井元岚的注意力在周圍的環境上,便胡亂答應了一句。維持這段關系最讓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在于,“你居然那麼快就接受了我在你的身邊。”
他以為,至少要用一段時間來緩沖這份親密關系的建立。他們有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相似點。在大部分時候,他們的腦子裡沒有裝情愛,隻裝了一個又一個的任務。這樣的人在一起還挺——至少到目前來看——挺順理成章,在能放下工作的休假裡過得也很平靜。
條野采菊轉移話題的能力比今井元岚高明不少。
“你從來不好奇我加入軍警前在做什麼。”
“我說好奇,你就會告訴我?”走在他前面的人回頭,笑着說,“你是在給我後悔的機會嗎。”
“永遠沒有這種機會,你隻能自食其果。”
又聽得這人哼笑一聲,接着說,“我隻知道不會很普通,普通人哪敢标榜自己擅長審訊。走吧,這條路還有很長,晚上我再洗耳恭聽。”
1.
閑院蓮希把劫匪們送走,送去警察局或是醫院,因為劫匪仍然有人權。
他從中箭劫匪的口中問出了原因。
劫匪們踩點發現時常有價格昂貴的車輛停在便利店附近,從車上下來的人也總是進便利店,他們便認為這家店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猜測會是洗錢場所或者開黑賭場。
劫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警察帶走時也沒有反抗。
那些被陌生男子丢進車堆裡的劫匪,下場不是很好。作為本地人的收銀員女士對警察解釋說,那是通緝犯幹的。
“他們搶劫的時候……通緝犯芥川龍之介正好在店裡。”
通緝犯為什麼要找今井大人。對收銀員詢問無果,年輕的通緝犯過了沒多久便離開了,沒在意出師未捷的搶劫犯們遭遇了何種重創。而警方為什麼沒有進一步将在場的其他人帶回警局做筆錄,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應該問問摘掉眼鏡,向警員展示工作證件的收銀員女士。
便利店提前挂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椎名雅的目光掃過店裡僅有的三名顧客。
“還請各位,不要在橫濱做奇怪的事。”
閑院蓮希表示自己隻是在劫匪開槍示威前先發制人,“如你所見,那隻是個小戲法。”那就是他所擅長的,也是他之所以加入時之政府的極其冷門的術式。
緊接着,椎名雅聽到了少女的問題。
“隻要在橫濱,今井先生就始終在你們的監視之下嗎。”
從少女的語氣裡聽不出不滿與嫌惡,唯有關切與些許疑問。倒是方才對劫匪出手的青年神色有些詫異,“‘監視’?”
青年接着轉向她,“異能特務科在監視今井大人?為什麼。”
面對這樣的問題,椎名雅張了張嘴,心裡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對這個問題保持了沉默,她還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曆。
時間很晚了,她該準備結束今日的兼職工作了。
——————
今井元岚靈機一動,“給我和這棵樹拍張照片吧。”他想發給愛花姐看。
總是被忽略身體狀态的人被迫去任勞任怨兼職攝影師。
摸着粗糙的樹幹表皮,今井元岚仰頭去看枝葉茂盛的樹冠,收回視線時,在不遠處的林間發現一棵枯朽的老樹。老樹一定有些年頭了,可在度過去年冬天之後,今年卻是沒有再生長出嫩芽,周圍層層疊疊着的濃郁綠意将枯木掩蓋在中間,靠近那裡的遊人也不一定能發現這棵可惜不再存活的老樹。
條野采菊放下手機,問道,“你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