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離開宴會廳,去了頂層。
頂層很安靜,腳踩在厚厚的高級地毯上,不會發出一點聲音,3005房門緊閉,李善窈做了幾個深呼吸,毅然按下門鈴。
門很快就開了,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件“百年A大”的白T恤,她羞得不敢擡頭,隻猛地撲進來人懷裡,趁他發呆的一瞬把藥喂了進去。
她已經醉了,眼前晃來晃去隻有一件白T恤,她把人推回房間踢上門,揪着白T恤的衣領,踮起腳給了對方一個綿長深情的吻。
她糾纏着,喘息着,因為對方遲疑的拒絕而哭鬧撒嬌。
對方被她纏的沒轍,抱起她往床上去,修長結實的身體覆上來,炙熱呼吸交纏間,李善窈悄悄睜開眼,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如同暗潮洶湧的深海,翻滾起情/欲的浪。
她來不及細想阿鳳幾時有過這樣深情霸道的眼神,便被席卷而來的欲望帶走了理智,一個完整的自己被重重劈開,接納進另一個人。
因為藥的作用,想象中的痛感也隻是輕微,李善窈索性閉起眼睛,想象自己化作深海裡一艘小船,随着漸漸澎湃的驚濤駭浪起起落落,飄搖向更深處。
随便去到哪裡都好,她想,隻要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就好。
……
……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李善窈都很讨厭夏天,窗外的豔陽,樹梢的蟬鳴,室内空調細微的嗡鳴,盛了半杯礦泉水的透明玻璃杯,耀眼潔白的床單上一抹觸目驚心的紅……
她已經完全不記得到底發生過什麼,或者說是選擇性地遺忘了那一天,隻記得宿醉後的頭痛欲裂,還有阿鳳受傷的眼神。
她想解釋,卻又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沉默到最後阿鳳離開了,頭也不回。
這件事情不怪他,是自己笨,連愛人都認錯。
宋子慕說他會負責,她隻搖頭拒絕,所以最後宋子慕也離開了。
這件事情也不怪他,是自己喝醉酒投懷送抱,還給他吃了藥。
那應該怪誰呢?大約隻能怪自己。
李善窈一個人在房間裡,從天亮坐到天黑,又從天黑呆到天亮,直到蘇星岚找來,她才如夢初醒。
“我問過了,學校停電,展鳳儀先來開了房,結果臨時有事要離開,恰好碰到宋子慕來開房沒有房間了,就把自己的房卡借給了他,以為隻是暫時的,誰知道……”
蘇星岚停頓了下,柔聲:“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李善窈聽她講完,皺着眉頭反應半天,慢吞吞點頭:“原來這樣啊……”
“所以誰也沒有錯,解釋清楚就好了,你跟我走。”
“不、不是這樣的。”李善窈掙開好友的手,“是我的錯。”
“你有什麼錯?”
“我……我連阿鳳都認不出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向後退了一步,低頭喃喃,“沒什麼好解釋的,真的,是我活該。”
“窈窈!”蘇星岚重新拉起她的手,“不許這樣說自己!你是喝醉了!”
“不,不是,就算喝醉也不該這樣的!”她用力向後退着,不想邁出房間,“我不要見他們,不要見他們!”
見好友變成這個樣子,蘇星岚心疼地抱住她,輕聲安撫:“好好好,不見他們,誰也不見,我陪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李善窈搖頭,絮絮叨叨安排着,是種頹然的平靜:“我們已經不是學生了啊,也不知道坐公交車還有沒有優惠,得去辦一張新的公交卡……”
“我陪你去。”
“宿舍該騰出來了,我得把行李搬回家去。”
“嗯,我幫你搬。”
“我一直實習的那個公司,說畢業就可以簽合同了,我得去簽合同。”
“咱們明天就去簽合同。”
“還有……還有……”她看起來很鎮定,但往日甜美的聲音此刻卻微微打着顫,“我得跟阿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