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才守了一夜,今天還要守?”步青遙對于他這種不聽話的行為表示批評,“都不許再說什麼了,路途遙遠,都得好好休息。”
他轉向玉千齡,知道她一直蠢蠢欲動地想做什麼,便額外囑咐:“還有你,哪也不許去。”
玉千齡瞪大了雙眼,但又心知犟不過他,隻能把氣撒别人身上,她揚起下巴,走得很是狂妄自大:“本姑娘要梳洗,給我打一桶熱水來!”
步青遙一看她就知道又在耍脾氣了,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生氣地上樓,遠遠喊道:“吃完飯再說。”
玉千齡頭也不回,将木樓梯踩得咚咚響:“我不吃!”
這三間客房,一間肯定是玉千齡的,另外兩間,兩個睡床,一人将就一下打地鋪,剛好是夠的。步青遙還有點為難這誰打地鋪,貼心的屬下們早已分好了,自然是他和楊開一間。
徐林約莫有個四十歲,人長得高,但不壯,一身精瘦肉,面相有些兇,不說話時更兇。能進棠熙閣當殺手,還榜上有名的,多半不會是幸福美滿的家庭出來體驗生活的,楊開見他左手手掌皮膚不規則凸起,顔色偏紅,不知道是遭了什麼病還是挫傷。相較之下,圖牙看起來和善多了,他本是孤兒,被棠熙閣收留長大,三十年了未離開過棠熙閣,他臉圓圓的,身材也有些圓潤,但還沒到肥胖的地步,一雙眼睛也是圓溜溜的,看上去有些喜感,若是留兩撮胡須,會更加讨喜。而馬夫本是周圍的農戶,人稱吳老四,是個矮小精瘦的老頭,已經與棠熙閣簽了幾十年的契約,也算是老熟人了。
這些是楊開知道的,多餘的他不感興趣。
步青遙臉拉了一路,現在總算是緩過來了,知道自己已經是閣主了,怎麼可以擺臉色給下屬看,店小二剛端上來一碟花生米,他就迫不及待站起來,舉杯道:“這一路上得辛苦諸位了,步某先敬各位一杯。”
徐林一言不發,隻是喝酒,吳老四也隻是客氣幾句,隻有圖牙話最多:“哎呀,怎麼能讓閣主給我們敬酒呢!這不成,得我敬閣主。”
“大家都是棠熙閣的兄弟,忌諱這些幹什麼?”
“我敬閣主,是發自内心的尊敬,閣主可錯怪我了。”
“圖牙大哥在棠熙閣裡呆的時間比我久,理應我敬你。”
楊開坐在那裡,既沒有喝酒,也沒有和他客氣,隻是聽着二人推來推去的,不知道這頓飯要吃多久。
圖牙見說不動他,便轉向楊開:“那我敬這位兄弟吧。”
楊開冷不丁成為了焦點,這種被關注的感覺讓他有些不适,他明白如何做最好,但是他還是将酒杯推了回去:“多謝好意,但我不飲酒。”
與人快速熟悉的方法不過就是吃喝玩樂,現在這裡需要熟悉的其實隻有他,但是他卻拒絕了,飲酒會讓拿刀的手不穩,還會讓人注意力不集中,楊開在王府裡就滴酒不沾,養成了習慣,現在也沒法改。
“楊兄不善飲酒,我替他喝了。”
眼看着氣氛就冷下來了,關鍵時候還是步青遙替他解了圍,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也不給對方說話的餘地,立馬坐下照顧着:“來,累了一天了,都吃菜吃菜。”
這倒是讓楊開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原以為步青遙隻是虛名在外,其實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現在看來,這兩年打磨效果還是挺不錯的。
玉千齡雖然說了不吃,但是畢竟是在氣頭上,步青遙還是吩咐小二同樣送一點去她房中,免得她又半夜溜進人家廚房被逮個正着。
吃飽喝足了,就該歇息了。
玉千齡的房間在中間,步青遙和楊開在她左側,他本想過問幾句,但上樓一看,玉千齡已經熄了燈,他靠着門側耳傾聽,确定裡面确實有一道綿長的呼吸聲後便放心了,人沒跑。
房間是普通房間,地盤本來就不大,有一個睡覺的地方就好了,床也沒多大,普通的雙人床,或許還要窄一點,睡兩個人就是極限了。
楊開回憶了一下步青遙的睡姿,覺得在房梁上或許睡得更安穩,他也毫不猶豫地上去了。
步青遙剛鋪好床,一轉頭見到人又沒了,一仰頭果不其然在上面,他有些無奈:“怎麼又上去了,昨天就沒好好休息,今天得好好休息吧。”
楊開遲疑了一下,還是覺得實話實說比較好:“你.....睡相不太好。”
步青遙:“......”
堂堂棠熙閣閣主,屬實丢臉。
他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可能是覺得太羞人了,也不好再說什麼,他背過身,一聲不吭地脫鞋上了床,還是頭朝裡,還忘了吹燈。
楊開隻能借一小顆沙礫用一道勁風滅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