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禀陛下,”丘元保跪道,“微臣要參江督公私造軍火,京江造司地底便是一個巨大的軍火制造作坊。
如此僭越職權,私行不軌,竟敢違章制造軍火武器,今江知鶴身為内宦,本應恪守本分,侍奉宮闱,何敢窺伺軍機,私制兇器?
故臣鬥膽,懇請陛下聖裁,速遣公正廉明之臣,前往徹查此事,并追查其背後有無同謀,一并治之,以絕後患。”
丘元保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如同驚雷般在空曠的大殿内回響,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聞,讓整個空間瞬間陷入了死寂。
大臣們面面相觑,有的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這突如其來的史詩級大案;有的則迅速收斂神色,目光在殿内遊移,試圖安靜如鹌鹑。下面的目光複雜多變,有猜疑、有冷漠,更有幸災樂禍的事不關己一派。
在我身邊,小安子聞言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我看了他一眼之後,他才恭恭敬敬的走下去,把丘元保的奏折呈遞上來,放到我的面前。
奏折上說已有了三位人證,一個是江湖幫派的武器代購人,還有一個是引薦者,另一個就是被一鍋端的京江造司的人,物證隻需去京江造司下一查究竟即可。
京江造司位于中京西側,在我的印象裡其實是制作鐵具的作坊,在民間小有名氣,出産的鐵制以質量堅硬聞名。
丘元保敢把這件事放到明面上來講,那就證明京江造絲下面絕對有東西,隻是不知是不是江知鶴指使的,物證實在是太好拿了,至于人證,也不知是真是假,又或者真假參半,都不好說。
“你又是如何抓捕這三位人證的?”我合上奏折問他。
丘元保道:“非是臣抓捕,實乃有良知之夥計主動揭發,前去大理寺自首,可見陛下治下如此聖明,百姓感動。”
我:……
“陛下!”一聲渾厚而恭敬的呼喚,打破了片刻的甯靜。
隻見一位身着紫袍,頭戴烏紗,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自群臣之中緩緩步出,雙膝跪地,姿态謙卑而不失莊重。此人正是大理寺卿高叢寬。
高叢寬低頭,雙手交疊置于額前,行着最為标準的君臣之禮。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微臣大理寺卿高叢寬,有要事禀報陛下。”
我:“講。”
“此案是有暗報傳于大理寺,這才由臣涉入調查,中書令早早批下搜查令,這才抓捕了剩下兩人。”高叢寬道。
高叢寬是很有名的鐵面無私,既不結黨也不營私,能力也算是看得過去,隻不過很可惜,在廢明帝時期他是極其不受重用的,在大理寺隻是當了個區區大理寺丞,我上位之後才把他提拔上來。
我在心裡面搖頭,丘元保和江知鶴兩個人鬥得死去活來的這個案子,看樣子丘元保分明是想要借這次直接咬死江知鶴的罪名,一舉把他拉下馬。
高叢寬适合辦案,但是還辦不得這種神仙打架的案子,說不定查到一半,小命就沒了,而且此人雖說正直,卻缺幾分聰慧。
他并不是我心目中查案的最佳人選。
我覺得最适合的人,
其實是許嬌矜。
許嬌矜在前朝積威甚重,況且又有手段又有身份,再加上一點皇親國戚的加持,她既不用怕丘元保,也不用怕江知鶴,得罪誰都不怕,算是絕對的中立勢力。
而且,許嬌矜的封王候之事,得做個鋪墊,這事拿來做鋪墊正好,她在從前的長公主府裡閑了那麼久,是時候該給她找點事做了。
不過這個事情的話頭不能由我提出來,自然是得找個代替我開口的臣子。
果不其然,在接到我的眼神之後,侍中議郎顧庭葦出列道:“啟禀陛下,此等大案,牽扯甚衆,恐怕單由大理寺審判,不足以服衆。”
高叢寬看了顧庭葦:“顧大人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