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已至,可天氣卻沒有回暖的迹象,依舊冷的令人直打顫。
教室外走廊上,林然與班主任正站在門口。
“林然,你父親走了。”班主任泛起一絲憐憫之意。
林然臉上沒什麼情緒,她緩緩道:“知道了老師,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教室了。”
其實早在昨天晚上林然就知道這件事了,隻是沒讓她去參加今天的葬禮罷了。
回到教室的林然還是像往常一樣,不和任何人打交道,隻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寫作業,并且很快就進入了狀态,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轉眼,到了下午放學時間,林然是最後一個走出教室的,而門口一如既往站着個等她出來的人。
男生叫路予安,是林然在這認識的唯一的朋友,也算不上朋友吧。隻是鄰居,放學會一起回家的鄰居,并且是要所有人都不在的情況下才能有往來的鄰居朋友。
不能被人看見他們走得太近,這個要求是林然提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麼林然要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了,因為她不想讓别人知道路予安認識她,她覺得認識自己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林然性格孤僻,話少,所以一路上她和路予安基本沒有交談,而兩人也不會因為沒有交談而尴尬,這是他們默認的相處方式。
回到家,除了整屋彌漫的冷清,其它似乎和平時也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家裡今天多了一個人。
“然然,你回來了。”客廳沙發上的女人叫住了林然。
說話的女人叫陳凡語,是林然母親。之前一直在醫院照顧她父親,幾年都回不來一次,所以對林然來說也是一個相對陌生的存在。
林然看着陳凡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林然,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坐陳凡語旁邊的女人見氣氛尴尬,沒話找話似的冒出來一句。
林然看了眼時間,答:“我一直都是這個時間到家。”
女人見林然反駁,尴尬的笑了兩聲:“噢,那就是我記錯了,記錯了。”
林然嗯了一聲,不想再說話,于是随便找個理由便回了房間。
女人是林然的姑姑,叫林莉英。早幾年因為老公出軌家暴離了婚,當時她兒子才剛上幼兒園,家暴男就狠心的不僅把林莉英趕出了家門,甚至連同他的親兒子也不要了。
對林然爺爺來說,林莉英畢竟是親生女兒,面對這樣的事他們兩位老人也非常痛心。所以便讓林莉英搬來和他們一起住了。加上林然爺爺用來養老的房子還是學區房,搬來後不僅可以幫她照看小孩,還能省去不少小孩以後上學的麻煩事。
但凡事講的都是先來後到,林莉英住在這的時間可比林然多得多,她也早就把這當成她自己的家了,隻要兩位老人一走,這個房子肯定是她的,這才有了後面林然搬進來時她處處挑刺的場面。
林然回到房間後疲憊的坐在床邊,門外陳凡語林莉英聊天的聲音響起,她無可避免地聽見了其中内容。
大緻内容就是,陳凡語打算找一份工作,久居在這邊,不走了。林莉英則假惺惺在旁邊一直說着挺好,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就如同當初林然剛搬進來一樣,嘴上說着林然像她女兒,可實際卻恰恰相反。
再然後的内容林然沒有仔細聽了,她盡數将它們屏蔽,因為就算聽了她也改變不了什麼,她現在也還是需要依附的年紀,除了聽話,她什麼也做不了。
次日早晨。
上課鈴響,班主任伴着還未消散的鈴聲走進來。她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随後視線落在林然身上,出聲道:“占用大家兩分鐘時間說個事。”
“一個不好的事。”
她停頓兩秒:“我們班林然同學的父親前幾天去世了,經過我昨天再三考慮,決定在班上組織一次捐款。”
班主任說出了她講這件事的目的:“在這呢我希望大家作為同學能夠多給予她一些幫助。”
聽到這的林然整個人愣了一下。
捐款,原本安靜的教室因為這兩個字迅速沸騰起來。
“老師,拒絕道德綁架。”
“可以選擇不捐嗎老師,我家已經窮的叮當響了。”
“你别說了,我家更窮,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你們捐點給我吧。”
教室吵鬧聲此起披伏。
“安靜!”班主任重力拍打講台,道:“人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們是一個班,是一個整體,幫助有困難的同學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你現在幫了别人,等以後你們遇到困難的時候别人也同樣會幫你,這是互相的。”
說了很多很多,說了許久。
一番大道理說完,班上依舊沒幾個服從,反而風向還變了。
“隻捐五毛可以不老師。”
“我家狗昨天也去世了,你們怎麼不捐點給我。”
“其實還好,這樣我就有理由找我媽要錢了。”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我有說一定要捐錢嗎。”
“你們實在沒錢的話可以去買一些筆,本子或者其它學習用品來捐,這些東西又不貴,就是你們平時的一頓飯錢,這也沒有很難吧。”
“是捐什麼都可以嗎老師。”一個男生舉手問道。
這個問題在衆多抗議聲中還算正常,班主任回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