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風惹人醉。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坐在屋檐下,手裡拿着一本《武學要義》,讀着讀着,手一松,頭一歪,倚着柱子睡着了。
官晏甯拿着玉竹折扇,不輕不重的在小姑娘頭上點了一下:“滿月,别打瞌睡,起來背書。”
沒錯,滿月,就是我們前文的馮蘭若,她入了大武宗之後,按輩分被賜号為滿月。轉眼十年間,她已經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滿月被師父從夢想中叫醒,睡眼朦胧的,道:“官老師,這書比四書五經還麻煩,我一點也背不下去。”
“背不下去,那你就頭懸梁,錐刺股。實在不行你就找雕弓給你講書。不管用什麼辦法,你這個月一定得把這《武學要義》給背下來。”官晏甯道。
滿月揉着眼睛,哀求:“官老師,我就不能不考全科嘛?兵器科、拳法科,随便考哪一科我都能拿第一,您就再讓我考一次單科吧!”
官晏甯搖着折扇,笑:“怎麼,去年考兵器科你使了恒山劍,今年你還想再去考拳法科,展示你自創的馮氏霸王拳麼?”
滿月小臉一垮,道:“我今年一定管好自己,一定隻用大武宗的規定動作,一招一式都按章程來。您放過我,就别讓我考全科了好嗎?”
去年,馮蘭若第一次參加春擂,就在兵器科大殺四方,她三十場擂台賽無一敗績最終奪得兵器科的第一名。神機營和羽林衛同時要搶她,誰知道,考官卻因為她與人比劍時夾帶了一招大武宗劍譜裡沒有的恒山劍法,判她犯規,取消成績。
那時侯意平為了多給寒門子弟一條活路,改了大武宗的規矩,單科也要按統一的标準來選拔人才。滿月自己壞了規矩,雖然已經在心裡氣惱了一整年,但也隻得認下。
“滿月,你别忘了,你師父我會算命。”官晏甯随口道,“我觀你面相,就知你今年考單科一定不中。”
“師父,您别騙我。”滿月道。
官晏甯隻是搖着扇子,笑而不語。
“也是,去年我師門八人參加春擂,官老師跟其他六人都說了你們一定能高中,卻唯獨沒跟我和雕弓說。最後還真就是我和雕弓被刷了下來。哎……那看來官老師說的也許是對的……”滿月自言自語,越說越煩悶,煩悶到了極點,就隻想打一套恒山劍放松一下心情。
偏生官晏甯還在這裡看着她背書。
為了趕緊把官晏甯弄走,滿月隻得提醒:“官老師,今天是三月初一,現在已經巳時三刻了。”
“良辰吉日,正适合背書。”官晏甯道。
“官老師,您别忘了,每逢初一十五,您都得在午時去找侯宗主呢!”滿月提醒道。
官晏甯笑呵呵道:“與你何幹?”
“自然有關,之前有一回您去遲了,侯宗主闆着臉在十八号宗院查了我們半個月的早退,我都快被吓死了。”
“還能有你害怕的事情?”官晏甯哼笑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也罷,為了我徒兒的好日子,我去會一會老侯去!”
他說完,還真就頭也不回的出了十八号宗院。
“我就知道,一提侯宗主準能拿捏官老師。”滿月把書一扔,得意洋洋。
院子裡,一個正在練劍的英俊少年分出神來回應道:“你也莫要趁官老師走了就偷懶,早些把書背過才是正道。”
滿月才不想背書,她從武器架中随手抽一把劍,道:“雕弓,一人練劍多沒意思,我來陪你過幾招!”
雕弓知道滿月的脾氣,理論背不下去,一動拳腳,就停不下來。主要是他還打不過她。見滿月劍已出招,雕弓英勇就義似的,道:“來就來,獨學而無友,我還巴不得你陪我多磨幾回!”
誰知,雕弓剛做好迎敵準備,滿月的劍卻停住了:“你聽,外面好像不太對勁。”
雕弓的内功不及滿月,耳力自然也比滿月差些,隔了一會兒,他才聽到大武宗外的喧嘩聲:“好像有很多人,在往大武宗裡闖。”
滿月道:“是的,打頭的是墨雲、晚煙他們幾個,他們好像嚷嚷着,要來教訓侯宗主?”
說到這裡,滿月正色道:“不行,我們得去給侯宗主撐場子。”
雕弓還來不及反應,滿月就拉着他直奔侯意平的宗主院。
小院裡,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打頭,三個披麻戴孝的少年少女緊跟身後,另外還有七八個少年帶着一群小厮護院氣勢洶洶的擁在身後。
“侯宗主,你給我們出來!”錦衣公子哥身側,一個披麻戴孝的小哥說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喊他宗主做什麼?”
錦衣小哥說完,後頭另一個少年趕緊扯着嗓子大喊:“侯意平,你看你幹的好事!你非要立什麼新規,選什麼寒門子弟,這下好了吧?邊軍潰敗,咱們這麼多學生的家人都戰死沙場。你還不快快出來給我們賠罪!”
“何止賠罪?你選人不當,給朝廷造成如此大的損失,就該扒了這身官服,拉到菜市口斬首示衆!”
“光說有什麼用,還不把他的門給撞開?他躲了屋裡當縮頭烏龜算什麼事兒?”錦衣小哥一聲令下,他們帶來的那些小厮護院立刻就沖上去準備撞門。
誰知道,小厮們剛沖出去三五步,遠處一個姑娘飛身而起,使出一招大武宗腳法第十六式旋風連環腿,霎那間将他們全部踢翻在地。
“你們好大的膽子!宗主的屋子也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嗎?”滿月擋在門前,拔劍喝問。
錦衣公子一看是滿月,調笑道:“喲,這不是恒山匪嘛?哦,後面還跟着那個二十一?你們兩個落榜生,哪來的本事摻和我們的事?趕緊讓開!”
因為滿月去年誤使了恒山劍,雕弓去年全科排名第二十一,他們就給他倆取了恒山匪和二十一這麼兩個外号。
雕弓倒是還沒什麼,滿月一聽這稱呼當場發作起來,她饒有興緻的指着那華服公子,道:“墨雲,我沒記錯的話去年我打擂台第一個打的就是你吧?不學無術的家夥,兩招就叫我打的趴了地上起不來了?怎麼,今天還想再回味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