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站着未動,皺眉問:“怎麼會是你?你究竟是誰?”
歸舟眉宇間不見一絲波瀾:“不如先下一局棋,一局定勝負。”
滿月說:“我不會下棋,容我回去練幾次,再來找你博弈。”
歸舟搖頭:“隻此一次,過時不候。”
“我輸了或赢了之後,會有什麼結果麼?”滿月問。
“輸赢本就是結果,滿月姑娘難道不想知道你這五年磨砺的最終結果麼?”歸舟問。
滿月怔了怔,若不是她見過歸舟兩次,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把他和昨日那個一說話就臉紅的小師弟聯想到一起。
想昨日比武,她還威風凜凜。今日對弈,怕是要讓歸舟占盡上風。
輸什麼都不能輸了氣勢,她心一橫,大馬金刀的往歸舟對面的石凳上一坐:“盡管上吧!”
“姑娘是客,姑娘先請。”歸舟說。
滿月“啪”的一聲把黑子拍在天元。
歸舟疑惑看她一眼。
滿月不明所以,說:“你别管我,總之我落子無悔。”
歸舟噙着笑,又把眼皮落下,執白子,落在右下角的星位上。
滿月也沒學過下棋,就随意往中腹處擲了一顆。
歸舟又熟練的占了一顆星位。
他二人,一個成竹在胸,穩操勝券,一個橫沖直撞,毫無章法。
短短半個時辰,滿月的黑子被歸舟蠶食殆盡。
歸舟看着零星散落的黑子,淡淡道:“你輸了。”
滿月也不計較這盤棋,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又坐下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麼?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家父讓我出現在這裡,我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歸舟道。
滿月進一步逼問:“不知自己是誰,你至少該知道你在為誰辦事?”
歸舟說:“家父說,我隻需為自己辦事。”
滿月挖苦道:“你連入仕都要依附于左儀,怎生能為自己辦事?”
歸舟答不出來,隻得說:“我們不妨回到棋局。”
滿月看着自己稀稀落落的黑子,突然靈機一動,問:“你昨日說你要娶我,可還當真?”
歸舟眼神終于活潑幾分:“當真。”
“那我若是說,你讓讓我,叫我赢了這盤棋,我就嫁給你,你答不答應?”
歸舟摸索着棋子,仔細思考了半天,就在滿月都快等急了之後,他說:“不能答應。”
“為什麼?”
“家父說,下棋不可以破了規矩。”
滿月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無所謂道“行吧行吧,那我輸了,可以走了吧?”
“姑娘且慢。”歸舟道,“家父說,如若輸了,這裡的主人會贈姑娘一句話。”
“什麼話?”
“主人說:‘輸赢不是結果。天地尚在,風雨不停,塵埃不會落定,一切都可以推翻重來。’”
“嗯,行吧。”滿月點點頭,又壞笑道,“那我若赢了,她會跟我說什麼?”
歸舟說:“你沒赢,我不能跟你說。”
“給個面子,你我日後好相見。”滿月笑嘻嘻道。
“但是你沒赢,我不該壞了這規矩。”歸舟說。
滿月道:“難不成,令尊親口說過,我輸了後不告訴我赢了要告訴我的内容,是規矩?”
歸舟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樣拗口的話好像父親确實沒有跟他說過。
既然這樣,在滿月姑娘面前刷點好感度,好像也不是不行。
“如果赢了,我該轉達:‘我不希望你走進這裡,但你是憑本事闖進來的,我無法攔你。我不歡迎你,但這裡将永遠為你打開。”
滿月點點頭,突然笑嘻嘻的捏了一把歸舟的臉:“你赢不了我的。”
她說完,拂袖一揮,連旗子帶棋盤一齊推翻在地。她這一拂袖暗含了内力,棋子棋盤剛剛落定在地,突然之間,悉數碎裂,揚起一團煙霧。
歸舟一時反應不及,竟被煙霧迷了眼。
滿月被嗆得咳嗽幾聲,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隻感覺石凳翻轉,她直挺挺跌落在一個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