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弓和小亭背對着背,每人手裡都拿着一本秘籍。
小亭拿的是《武林盟奇功》,她雙手顫抖,最終還是把秘籍背面朝上放在地上。
“雕弓哥哥,我選好了。”她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雕弓淡定許多:“我也選好了。”
小亭站起來,往雕弓那邊一看,隻見雕弓拿的那本華山派秘籍,也倒扣在地上。
她不知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這主意是雕弓想的。
每人拿一本書,正面朝上是選擇保北辰位舍二十八星宿位,反面朝上就是選擇保二十八星宿位。
保北辰位,住在縣衙的沈曜一行人無恙,在地底的小亭雕弓二人大概也能活。但一城十二裡坊的百姓一定會傷亡慘重。
保二十八宿位,百姓能活,但是,且不說沈曜他們會不會死裡逃生,小亭雕弓怕是一定會葬身地底。
一邊是一城百姓的性命,一邊是自己和至親好友的性命,孰輕孰重,這本就不該由兩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孩子來抉擇。
雕弓也不知該怎麼辦了,這才想出這樣一個主意。
雕弓其實是這樣想的:自己就随便一選,屆時看小亭選什麼,他都依小亭就是。
如若她選保百姓性命,那就當是積累功德,到頭來不過是陪她死在這地底。小亭都不怕,他男子漢大丈夫,死則死耳,何能懼哉?
如若小亭選擇保自己一行人,那也聽她的。大不了出去之後他就跟人家說,這是他雕弓選的路,罵名由他擔着,就算以死謝罪也不是不行。
他雕弓不是聖人,更不能強迫身邊任何一個去做聖人。但至少,自己可以成全他人,殺身成仁。
小亭卻不是這麼想的。
小亭很怕死。
但小亭心目中的雕弓哥哥是個君子。君子有大愛,君子總是會舍棄自己成全别人,所以她猜測雕弓哥哥一定是個會選擇保護百姓的人。
她不能叫雕弓哥哥看低了自己。于是,她縱使害怕,還是毫不猶豫的把書叩向反面。
她見兩人結果一緻,便故作輕松道:“八方都是百姓,中間除了縣衙,大多是商業街,夜來人少些,這樣傷亡最小。我們果然想的一樣。”
雕弓憐愛的摸了摸小女孩滿是細汗的額頭,歎了口氣,隻是說:“那我來彈琴。”
雕弓的琴聲蒼涼,小亭心裡害怕,把小黑球擺錯了好幾回。
最終,還是擺成了龍圖二變的陣法。
地動儀抖了抖,沒有小球落出。
二十八宿位的流螢四散開來,又全部聚集到了北辰位。
低空中表天數的流螢卻越來越暗。
小亭坐在地上,指着那些越來越暗的流螢,道:“雕弓哥哥,你說,會不會等這些流螢都暗下來,地動就來了。”
“也許我們都想多了,地動根本就不會來。”雕弓坐到她身邊,溫聲寬慰。
小亭忍不住往雕弓身前靠了靠,問:“雕弓哥哥,你說千百年之後,萬一有一天人家找到了我們倆埋于地底的白骨,那時候,我們兩個的白骨會不會就像現在這樣,緊緊依偎在一起?”
雕弓還未回答,小亭繼續幻想:“你說他們會怎樣想我們?會以為我們是兄妹?還是父女?甚至,會不會以為我們是夫妻?”
真是孩子話!雕弓在心裡歎了口氣,轉眼看到倒扣在地上的武林秘籍,他突然又生出些希望:“小亭,你說這些秘籍裡有沒有指引我們逃出這裡的方法?”
外面門上挂的是靈機鎖,昔年七俠練成威震天下的兩儀四象功,嘗試以此功破門,都沒能把那把鎖震開。最外面那道門怕是開不開的。小亭這樣想着,卻不想再給雕弓潑冷水。
她靈光一現,道:“雕弓哥哥,要不我們試着練練兩儀四象功吧?”
“二七同宗,雖是七人陣法,說不定我們兩人也能練成!”
日記裡說,練成這個功法的訣竅,就是陣中之人全心全意關注陣中同伴,七人心意合一。
她有點自私的想,如果練成了兩儀四象功,那麼臨死之前,眼前這個英挺又溫暖的大哥哥心中就會隻裝着自己一個人。
沈曜從滿月那裡讨了金針的解藥,他回到滿月殺掉胡大人擊暈官差的地方,把官差救醒。
随後,沈曜根據縣裡的差役戶籍冊,把他們分成十四組。
其中十二組分别被派到他們最為熟悉的一個裡坊,配合當地裡正,務必要在一個時辰之内把片區内全部百姓疏散到附近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