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漣道:“我并非拿滿月威脅你,隻是把現在的局勢完完整整的告訴你。雕弓小亭有我大哥看着,擎蒼已經被石扶南控制,殺滿月則由石扶南和她請來的青城派高手掌控全局。對付你這件事,由我來做。”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縱然已經認清形勢,沈曜仍然難以接受,“朝廷待石家不薄,自石家稱臣之後,朝廷放任一整個朔北都由羯族自己管轄,就連打仗得來的戰利品我朝都分文不取,更何況你我還是多年兄弟,為什麼你們一定要反?
“你當真以為朝廷待石家不薄?”石漣聲音裡出現幾分怒意,“招降一個石家,你們省去了多少抵禦外戎的兵馬?”
“從招降我們那日開始,炎朝北方的少數民族全部都要靠羯族來對抗,這些年,你們漢人在中原過着奢靡的生活,還不知好歹的内鬥,我們羯人呢?你根本不知道從開國到現在,每年有多少羯族兒郎為了保家衛國而戰死沙場!”
沈曜不傻,他敏銳的捕捉到石漣話中漏洞:“羯族兒郎可歌可泣,朝廷每年亦派人赈撫,禮數方面,我朝從未有失。更何況,據我所知,自從摩族被滅,積年間羯族再未和外族發生過戰事。所以,如若按照你的說辭,就算騎兵反抗,也不該是現在。究竟是為什麼要反?”
石漣沉默不語。
“好,你不說,我來替你說。”沈曜道,“因為你們沒錢了。你們不會種地,不會發展經濟,這麼多年來所有财政收入全部依賴于打仗得到的戰利品。但是現在四鄰太平,你們無仗可打了,所以你們就把算盤打到了自己人手裡。”
石漣忽然發怒:“夠了!”
“不夠,我偏要再說!”沈曜眼底也浮出怒意,“還記得那年你離開京城時侯先生怎麼叮囑你的嗎?他說,你回來後,要勸課農桑,要傳播詩書禮義,要把漢人先進的文明都播撒到西北來。隻有這樣,讓四民躬耕就有所收獲,華夏恩澤布及四方,天下才能真正太平。”
沈曜上前一步,抓住石漣衣領:“你做到了嗎?你還記得嗎?你除了沉迷内鬥奪權,又真正為羯族百姓做過什麼事?北河水草豐美,連蝗災都沒有遭遇,為什麼就不能種出糧食?羯族男兒隻識兵戈而不……”
“住口!”石漣甩開沈曜,手掌往沙盤上一拍,陰暗的小屋塵土飛揚。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怨我沉迷奪權,但你也該知道,沒有絕對的權力,想做什麼都難以善終。先有權力,才配談抱負。我不認為我有錯。”
石漣說到這裡,忽又坐下,聲音也平和了幾分:“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有抱負,但沒有權力。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沈曜冷笑:“你說吧,要怎麼合作。”
“玉玺交給我,并州、吳州玺印交給我,小西山派的糧草和人馬悉數交給我來調配。”
沈曜:“那我呢?我能得到什麼。”
石漣道:“我保全你們一行五人的性命,同時,來日我得天下,按你的志向治國。”
沈曜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就按我最初說的,把你們五個都殺了。”石漣又苦口婆心,“沈艾安,原本我們的計劃裡是要直接把你殺死的,我念及舊情,這才頂住壓力和你和談。雖然條件苛刻了些,但是你要明白,你、你們,都隻有這一條生路。”
你放我當然不是念及舊情,你留我一命隻是想榨取我身上最後的價值罷了。沈曜心裡明明白白,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自己的戰友們還身陷囹圄,他不能再為了争一時義氣而浪費時間。
他活動活動筋骨,猛然抽出佩劍,直指石漣:“生路?這一路我隻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生路永遠都是自己拼殺出來的,别人施舍來的路,從來不是生路。”
石漣似乎早就料到會如此,目光炯炯,反手拔出腰間佩劍:“難道你的滿月女俠沒有看出來嗎?初見你那天,我打仗隻用了三成力。你的三腳貓功夫我心裡清楚,怕是十個你也趕不上一個我。”
“我知道,但那又怎樣?我的劍法是馮蘭若親自研創,取典籍之精要,博各家之所長,取名九州劍法,隻有帝王才配使用,這叫天命所歸,又神靈護體,所有不是帝王命格之人,都會敗在我這劍法之下。怎麼,你想試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