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刺賀之風一刀。”

“他就在那邊的崖底下。”

沈霖強忍着心髒處被電流竄過帶來的痛感，意識昏迷之前，她指了指賀之風跌落的地方，咬着牙從唇齒間溢出這句命令。

面前的湛廿塵很明顯地愣了片刻，似乎是沒想到沈霖竟真的會讓他随着賀之風從懸崖上跳下去。

明明她知道自己已經受了如此重的傷，常人都看的出來，這麼高的懸崖，若是跳下去，勢必要去掉半條命。

但是……

湛廿塵順着沈霖手指的方向望去，終是邁開腿，他的目光呆滞，可心底卻如明鏡般通透。

他明白，受到妖契的影響，沈霖的命令，他根本不可能違抗。

況且……

湛廿塵心中升起酸澀，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也不想違抗沈霖。

從賀之風跌落的地方望下去，黑黝黝的一片，隻能聽見風聲與汩汩水流聲，給人深不見底的壓迫感，注視着那抹昏黑，湛廿塵面上平靜，心中同樣毫無波瀾。

他朝前邁了一步，伫立在峭壁邊，隻要輕輕往前倒去，立刻便會萬劫不複。

他挪動這身子，張開雙臂，雙腳懸空之際，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

“等等！”

少女的聲音焦急又帶着擔憂，湛廿塵掀起眸子望去，就見黃裙少女抓着一把金燦燦的符箓，朝着自己的方向匆匆奔來。

“快，接着！！”

即将下墜的前一刻，紫袍少年瞳仁微顫，那些少女原本用來保命的法寶，此刻滿當當地全落入他懷中。

他怔愣着，任憑席卷而過的風帶着自己往下倒，半仰的姿勢讓他很容易就瞥見崖邊那一閃而過的黑影。

沈霖站在離崖邊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并沒有去看落入崖底的湛廿塵，隻是東西已經給完了，她長呼一口氣，懸着的心漸漸落下。

挺好的，湛廿塵死不了，系統也就威脅不到她。

被電流穿過的帶來的陣陣刺痛仍讓她心有餘悸，沈霖忽然覺得現在渾身輕松的狀态真是美好，于是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剛想往回走，小腿處傳來陌生的冰涼感驚得她打了個哆嗦。

什麼鬼？

她彎下腰探出手正欲一探究竟，忽然間腳底一滑，她跌倒在地，被腳腕處纏繞着的莫名力量拖到崖邊。

掉落懸崖的那一刻，沈霖收回那道落在細微紫煙上的目光，咬牙切齒低聲暗罵道。

“狼心狗肺的死小子。”

山腳下是一塊郁郁蒼蒼的密林，但與銀銘藥林不同，此處陽光順着枝葉間隙灑落在濕潤的泥土，拂過汩汩溪流旁生長的無名野花，倒也添了幾分靜谧的生機，沒有半分荒寂凄涼。

沈霖撥開長勢極好的野花來到溪流邊，彎腰蹲下，捧了一捧水，将五指沾染的污泥仔仔細細清洗幹淨，這才重新擡起頭，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