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暗夜,密林深處蟲鳥寂然,半輪殘月隐在厚重雲層裡,無力地灑下微弱光芒。我愣愣地盯着手中握着的沾着血的苦無,那金屬的光澤在冷月微茫下泛着絲絲寒意。
血腥味萦繞在鼻腔,我許久才反應過來,面前的山賊已經死了,被我親手殺死的。
左肩傳來鈍鈍痛感,我回首,鈴木老師放大的臉出現在面前,神情不似以往的玩世不恭,反而多了些悲憫。“第一次殺人吧?”他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着,“是不是很不舒服?”
“老師,我并不想殺他,隻是……”我勉強笑了笑,把後半句“隻是感受到了威脅就本能反擊而已”給咽了下去。
“我知道。”他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忍者的存在就是這樣。殺人者濫殺無辜不斷被憎恨,反過來又最終被其他無辜之人所殺,無辜之人手染鮮血積累新的罪孽,又成為了新的殺人者……自成閉環,永無休止。多麼荒謬又可笑。”
“……難道這一切從來都沒有人阻止過嗎?”我一邊問他,一邊想擦拭苦無上的血迹,然而指尖還未觸到那抹猩紅,一股難言的惡心湧上心頭,于是那隻苦無被我毫不猶豫地丢入灌木深處。
“有人阻止過啊。”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我們偉大的初代火影,不就是終結了持續了數十年的戰亂,開創了新時代?可惜和平隻持續在他在世的幾十年,他死去後,或大或小的戰争再次被不斷爆發,直到如今。”
生理性的反胃讓我臉色泛白,但我仍是安靜地聽着他的話。然而他卻倏然頓住,不再繼續說下去,反而一改平日作風:“等這次任務結束,給你放一個周的假,足夠你調整心态了吧?”
我點點頭,邁出的腳步比往日沉重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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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數日的噩夢。夢中全是妖冶的血紅,以及那個被我殺死的人死前猙獰的面孔。他嘴角挂着詭異的笑,嘟嘟囔囔像是在念什麼咒語,而我卻根本無法聽清。
“沒人逃得掉……我在地獄,等着你。”他的聲音猛然尖銳起來,猶如惡鬼嘶吼,奮力掙紮着似要将我也拖入深淵。
我猛然睜開眼睛,額上冷汗涔涔,幾縷碎發被濡濕,軟塌塌耷拉下來,看起來狼狽不堪。我緩緩坐起身,看着牆上挂着的鐘表——淩晨四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