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一幕幕不斷走馬燈般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閉上眼睛，上下眼皮齧合一線時将最後的微光隔絕在外，鋪天蓋地的黑暗如潮水般将我吞沒，在這濃稠窒息的黑色世界中，我好像終于窺到了那一星半點兒的真。

鼬和止水的刻意隐瞞，泉忿忿不平的話語，族中滞澀壓抑的氛圍，警衛部隊莫名其妙的戒嚴，父母的争吵，村民對宇智波一族愈發強烈的不滿……

迷霧消散些許，終于露出暗礁般的真相一角。一切的一切，由點串連成線，一頭連接木葉，一頭連接宇智波。

這猜測太過可怕，我卻能确定，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宇智波一族已經決定要與村子決裂了。而具體手段，無外乎政鬥，兵變。

“作為木葉忍者，你如何看待木葉？”

“作為宇智波一族的一員，你又如何看待木葉？”

當年爸爸的兩個問題再次浮現在腦海，我發現此時的我再也無法如從前那樣毫不猶豫地作出二者一樣的回答。

村子，一族。

倘若我的猜測真的會發生，屆時，我又該站在什麼立場，做出什麼選擇呢？

不敢繼續深想下去，我悚然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似波紋般動蕩，虛幻美好的泡沫在顫抖，仿佛下一秒，這一切就都會萬劫不複。

·

此後又過了三日，我在火影辦公室裡從三代火影手中接過了屬于我的上忍委任書。十三歲那年的二月，我正式成為了上忍。

與此同時，三代也給我安排了成為上忍後的第一個任務：A級任務，由我帶領三名中忍，前往水之國與特定線人秘密交換情報。

這次任務至少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臨行前夜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我正在屋裡整理需要帶的物品與卷軸，一隻烏鴉撲棱着翅膀用尖尖的嘴撞向我的窗戶，發出“咚咚”聲響。

我推開窗，“嘩啦啦”的雨聲一下子變得鮮明，斜飛的雨滴打在我的臉上，我不在意地抹去水滴，轉而伸手，那烏鴉頗解人意地落在我手背上，歪着腦袋盯着我瞧了片刻後乍然消失，化作片片黑羽。

我撐開傘，緩緩走出家門，意料之中地看見了同樣撐着傘站在雨中等候的鼬。

不遠處閃着的微弱燈光折射在絲絲縷縷無窮無盡的雨線中，斑駁陸離的光影中我們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

“錦葵，小心根，以及，團藏。”低沉的嗓音在嘈雜的雨聲中顯得不是很清晰，我皺眉看向他，想要開口詢問什麼，卻因為他此時的目光而生生憋住話語。

該如何描述他此時的眼神呢？無盡的悲涼底色中，零星希望被鋪天蓋地的絕望鎮壓，伶仃執拗被繁多決絕遮掩，就是這樣矛盾又脆弱，複雜又深沉的眼神。

我忽然向他笑了笑。

“事到如今，你還是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否則，我又怎會在看見他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疑似脆弱情緒時不顧一切地上前吻了他呢？

我踮起腳輕輕跳了一下，在那個瞬間順勢仰起頭，于是我的上唇瓣擦過他的下唇瓣，随即腳落回地面，我和他同時偏頭，彼此沉默不語：這是一個算不上吻的吻。

苦澀的雨水滲入嘴角，我再次對他笑：“不過沒關系，我會自己尋找答案。鼬，你等我回來。一定，一定要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