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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黑市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樹和另外兩人将尾随在我身後的小尾巴全部清理幹淨,我遠遠眺望着遠處滔天浪花,決定還是等明日風暴停歇後再出發回程。
找旅館的過程中發現許多人提着燈籠向涿光山走去,我好奇拉住一個路人詢問,那人卻說今天是七年一次的姻緣日,許多慕名而來的人都會在這一日去涿光山最高處的天池祈求姻緣。說完後他就匆匆走了,我看了看身邊的樹,見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道:“既然是七年一次,我們能撞上也是幸運,不如也去瞧瞧?”
他點點頭,并無異議。而另外兩人卻并不是很感興趣,于是我們就此分道揚镳。
沿着崎岖山路向上攀登時,我忽然開口:“樹,在你看來,一族意味着什麼?”
樹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為什麼這麼問?”
“我遇到了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所以,想知道你的看法。”
樹沉默了很久,平靜道:“不意味着什麼。不過硬要說的話,是枷鎖。”
“枷鎖?為什麼?”他的答案顯然出乎我的意料,我繼續問。
他終于回過頭,随後緩緩拉起護額,一個猙獰的圖案出現在他的額頭上。
“這是日向宗家對分家施加的咒術,無法反抗。是我們分家成員自出生起就帶有的,作為籠中鳥的象征。”他自嘲道:“有時候我也搞不明白,剝奪了我們自由的家族,真的值得我付出一切去守護麼。”
“……”
周遭人群乍然響起的呼喊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我下意識接住,才發現那是一個紅繩編成的姻緣結。
這是什麼情況?我一頭霧水,這時高處有人喊:“誰接到了姻緣結?可以上來許願了。”
樹對我點點頭,表示會在原地等我。我幾個起落越過人群,沒多久便跳上了山峰最高處。這時我才驚訝地發現,原來這裡是一處不知深淺,瞧着頗為廣闊的天池,而在天池中央,生長着一棵極為高大的古樹,樹上挂滿了紅色的姻緣結。
身邊神社住持打扮的人悠悠開口:“将姻緣結挂在姻緣樹上,你與你的心上人就會被命運的紅線緊緊拴住,再無生離。不過姑娘年紀尚小,若是沒興趣,就把姻緣結扔下去,讓其他有緣人接住吧。”
我一聽連忙搖頭,随後二話不說,飛速踏過冰冷刺骨的天池水面,輕易便躍到了姻緣樹最高處的枝頭上立住,這裡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流雲在身側翻卷,恍若仙境。
仿若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将手中攥得緊緊的姻緣結挂好時的一瞬,我的腦海裡閃過許多東西。
一族也好,木葉也罷,無論哪一方,對我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所以,我注定無法做出選擇。但我也同樣選擇可以阻止二者的紛争,無論如何,事情總該有轉圜的餘地,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不是嗎?
更何況,我也終于明白了我對鼬的感情。
我喜歡他,與對别人的喜歡不一樣,是那種想要和他共度一生的那種喜歡。
所以,無論如何,我選擇同他面對這一切,我願意去貫徹他童年時便已堅定的信仰,我會竭盡全力去阻止争鬥,守護和平。
下山時的心情已與來時截然不同。我最後摘下了那枚姻緣結,因為我堅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不願讓那象征着我的心意的姻緣結留在這高處不勝寒的地方,我要親口把一切都訴與他聽。
那是,隻屬于我和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