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目送着太陽爬升直高空,陽光從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間穿透整座紐約市,才深吸了一口氣,蕩着蛛絲離開了布魯克林大橋。
他熟練地躲進一條不起眼的小巷道,找到之前提前用蛛絲固定在暗處的書包,将日常的衣物翻找出來換好。
他艱難地扒拉下黏在頭上的蛛絲:“我是該考慮制作一種粘性程度更低的蛛絲了,這種東西用來對付敵人确實很不錯,但用在自己身上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就在他還在跟頭發上的蛛絲搏鬥的時候,他瞥見了守候在巷角的馬特。
馬特拄着盲杖,笑着對他說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和弗吉經常光顧的一家酒吧還不錯。”
“結束麻煩之後去喝一杯聽起來确實不錯。”彼得郁悶地耷拉下眼皮,“但是我還沒滿二十一歲。”
但到了晚上,他還是來到了那家位于地獄廚房的喬西酒吧。
深夜的酒吧格外熱鬧,充斥着震耳欲聾的鼓點,地闆仿佛在随着人們的舞步搖晃,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嗆人的煙酒氣味。
在這樣紛亂嘈雜的環境裡,彼得不安地坐進了吧台的高腳椅,結結巴巴地詢問:“能給我來一杯無酒精的嗎?謝謝。”
擦着玻璃杯的酒保奇怪地擡眸了他一眼,嘲諷地反問:“一杯寶寶奶昔可以嗎?”
馬特的好友兼合作夥伴弗吉早就已經喝完了一巡,正醉倒在角落裡呼呼大睡。
“真的不打算試一杯嗎?”馬特露出微笑,“這裡不會有人在意你有沒有成年,因為地獄廚房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
彼得沉思了片刻,還是搖頭說道:“還是不了,謝謝。我還是想遵守規矩,有一些底線不能打破。”
“但是這個世上很多事情是沒有規矩可以遵守的。”馬特壓低了聲音,“就像我們這種義警,我們可以抛擲汽車,越過高樓,拯救成千上萬的人,但什麼樣的法律才能套用在我們身上?”
“這一切沒有法律可以遵循。”
頂着旋轉的彩燈,彼得抿了抿唇,淺棕色的眼睛在缭亂的燈光下染上缤紛的底色。
“你說得對,馬特,所以我們才會選擇戴上面具,盡量隐藏自己的身份。”他輕輕地說。
馬特拍了拍他的背:“所以你選擇遠離身邊的人,讓他們不受到傷害?”
“我不認為一味地遠離是正确的,盡管我也一直在尋找解決的方法,我想過讓自己獨自前行,變得更加無情……忽略我的身體,忽略我的心靈。”
“但我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為我也需要支柱。”
說着說着,馬特的聲音忽然慢了下來。
“就像你需要那個女孩一樣。”
彼得先是猛然一愣,然後瞪大了眼睛。
端着酒杯的人影三三兩兩地從旁邊經過,地面和光影在瘋狂晃動,兩個人卻在一片寂靜中面面相觑。
馬特露出了意義不明的笑容,微微搖了下頭。
心跳聲永遠不會說謊。
尤其當人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時候。
他聽得很清楚。
當他提到那個女孩的時候,這個少年的身體深處傳來了一聲不同尋常的悸動,就算在這樣紛亂的鼓點下也清晰可聞。
那股悸動猶如神經元短路模糊而成的雪花般的噪點,在寂靜的空白和萬花筒般的絢麗之間不斷旋轉。
那是……他的心動。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馬特彎着嘴角說道。
舞池裡傳來更加瘋狂的搖擺和歡呼,熱烈的氣氛似乎推向了頂點。
彼得的心跳得飛快,整個人像是被定住的雕塑一樣,直到面前多出的那杯無酒精冰鎮氣泡水拯救了他,他才得以從恍惚中抽身出來。
馬特頓了頓,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其實我找你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畢竟我們都很清楚,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他皺着眉,押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我抓住了那群自稱神秘客的人,并詢問出了一些東西。金并利用他們的無人機投影技術,悄悄從墨西哥運進來了一樣東西。”
“一種類似于黑泥的粘稠物質。”
“黑色的粘稠物質……聽起來像是石油。”彼得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金并動用這樣的技術,就為了偷運一點兒石油?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馬特擰着眉毛,臉上的表情透露出幾分複雜:“我不認為這種物質是石油,因為那些人說那東西……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