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大腦瞬間空白成一片。
周圍的時間好像慢了下來,世界也仿佛變得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這股寂靜的空白才慢慢褪去。
他的神色非常不自在,垂着眼睛不敢看她,語速不自覺地加速:“你你你……你在邀請我嗎?”
格溫微微一滞,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你可以這樣理解。”
彼得感覺自己被一種古怪的感覺攫住了心髒。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
無法言喻的慌亂勾連起陣陣麻痹感,沿着他的脊柱遊走,以至于他不得不僵直了腰闆,無意識地蜷起了指尖。
他語帶驚慌地說道:“但是……但是……你和我并不是……”
“并不是隻有情侶才有邀請對方參加舞會的權利,朋友之間也可以。”格溫堵住了他沒有說完的話,讓他徹底啞口無言。
她微微繃緊了面容,刻意擺出一副随意輕松的表情,伸出手,将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
“而且……這是答謝。”
說完這句話,她不得不停頓了一下,才讓發熱的頭腦降溫下來,安撫腦海中如同沸水一般嘈雜喧嚣的思緒。
不動聲色地做完這些,她重新開啟雙唇,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是平靜。
“别忘了前段時間,你幫了我多大的一個忙,你幫助我解決掉了我父親遇到的麻煩,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回應她的隻有彼得沉重的,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格溫失落了一瞬,随即又很快将這種情緒抹平。
她忽然意識到剛才那種說法反而有些欲蓋彌彰,于是隻好松開緊繃的嘴角,讓自己的聲音低了幾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實在找不到舞伴的話,可以找我當你的舞伴。”
彼得支吾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允諾。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輕咳聲在兩人背後響起。
回過頭,隻見中城科學科技高中的森田校長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身後,手握成拳背在身後。
彼得觸電般地後退了一步,和格溫重新拉開了距離。
森田校長的雙眼在兩個人的身上遊弋了好幾秒,眼神有些微妙,過了半晌,他壓低聲音問道:“帕克,你現在有空嗎?”
彼得握了握有些僵硬的手指,總算能夠順暢地呼吸,仿佛在水裡憋了很久的氣,終于能在理智即将消失的那一刻重新破開水面。
他的語氣明顯松快了幾分:“森田校長?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你來我的辦公室一下,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森田校長說道。
彼得隻猶豫了一瞬,就重重點了下頭。
“抱歉,我現在有事要忙,這件事改天再說吧。”他倉促地對格溫抛下了這句話,然後轉身就跟着校長走了。
彼得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裡。
格溫保持着低垂的視線,望着他離開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快速跳動的心髒冷卻了下來,理智也重新浮了上來,在大腦中占據了主導。
她幾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然後自嘲般地搖了搖頭:“真是……傻極了。”
收拾好東西走出食堂,她卻蓦地瞥見在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個修長的身影。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清瘦少年,他穿着背帶西裝,戴着一副幾乎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一頭柔順的金棕色短發,膚色蒼白到近乎病态。
一陣風吹過,層層疊疊的樹影浮動,陽光透進了教學樓的長廊。
幾乎是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格溫的視線。
他擡起墨鏡,将鏡框推到頭頂,露出藏在鏡片下的雙眼。
目光交彙間,那雙淺碧色的眼睛隐約沉澱着幾分不明顯的冷調,在光線的照射下分外明亮剔透。
他笑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格溫,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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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校長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薄薄的霧氣在杯口氤氲。
他攤開一份文件,嘴角往下吊了吊:“帕克,你是個很有天賦的學生,我看過你以往的成績,非常優秀。真的太可惜了,如果不是遭遇了重大的變故,你完全有機會去麻省理工就讀,而不是繼續留在這裡。”
彼得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森田校長合上文件夾,看着彼得,聲音溫和了幾分:“當然,我知道好學校所需的學費也是極大一筆開支,以你現在的情況,以後不可能負擔得起這樣的開銷。”
彼得弱弱地應了一聲,努力想把這個令人窒息的話題蓋過去。
但想了想現在走出校長室可能又要面對格溫,他又覺得還不如待在這裡。
這種如坐針氈,進退兩難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不斷地挪動自己的屁股,就像椅子上安放了一顆釘子一樣。
好在森田校長并沒有在意彼得的心不在焉,繼續滔滔不絕。
“雖然到時候你可以申請助學貸款和獎學金,但是那也要等到大學的時候去了,你現在還隻是一個高中生,并且你現在身邊沒有任何監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