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化為負能量?”格溫冷冷地看着他,重複着這些令人在意的用詞,努力去理解這些超越她認知的地方。
底片先生松開手,眼神輕盈地籠罩着她。
“在我長大的那個國家,人們總是崇尚平衡和中庸之道,就連傳說故事也是如此。”他低聲說,“在我小時候,我的父親就給我講過這樣一個古老的傳說,世間萬物必須保持着陰陽平衡,人的内心也是如此,而失去平衡的人則會被惡鬼附身并吞噬。”
格溫繃緊了身體問:“正如你剛才對我做的那樣,對嗎?”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内心正在變得越發扭曲,清晰的煩躁感迫使她很想把周圍的一切都徹底撕碎,尤其是此時站在演講台上的那些僞君子。
“我原本也不想這麼做,但是為了複仇,我隻能借助附身于我的心魔。”底片先生聳了聳肩,有些随意地笑着,“對抗怪物的唯一方法,就是成為怪物。”
“為了治療不治之症,我和我的父母滿懷希望來到這個國家,希望能夠借助這裡先進的醫療技術治愈我的疾病。所以我聽信了奧斯公司的說辭,自願加入了他們的醫療計劃,成為了他們的臨床試驗者。”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情緒驟然崩潰,像是揭開了虛假的面具,露出兇惡醜陋的真實面目。
“但是他們把我變成了這副模樣,還害死了我的父母!”他怒吼道,看不清瞳仁的白色雙目死死地盯着格溫脖頸上的項鍊,“通過這塊莫名其妙的石頭!”
格溫顫抖了一下,想要向後退開,可已經失控的大腦不允許她這樣做,強行将她定格在原地。
底片先生安靜了片刻,才繼續。
“後來,我僥幸帶着這塊石頭從那個煉獄般的實驗中逃離,遇到了一位‘紅色的惡魔’。”他的語氣重新回歸輕快,“或許正像我父親同我講述的那個傳說一樣,失去平衡的我被魔鬼盯上了,那個魔鬼拿走了這塊石頭,并讓我擁有了惡魔的力量。”
……‘紅色的惡魔’?
格溫胡亂地挖掘到了這個詞彙,但她的思維已經無法支撐她繼續深入地思考,大腦越來越沉重,變得像是一片沒有浮力的死水,沉重而冰冷地隔絕她所有理性的思緒,隻剩下能将她徹底焚燒的恨意與怒火。
底片先生擡頭遠望,笑意更濃,眼神輕蔑而厭惡。
“瞧瞧演講台上的那些蟲豸,威爾遜·菲斯克和諾曼·奧斯本這兩個在暗地裡實行殘忍實驗的主謀居然即将操控這座城市。”他歎息着說,“真令人遺憾,這個國家已經腐朽不堪,未來會有更多人死去,以悄無聲息的方式。”
他停了下來,視線回到格溫身上。
“這樣的國家需要一場偉大的終結。”他快活地說,“當我看到你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向威爾遜·菲斯克和諾曼·奧斯本複仇的機會就要到來了。這是那位惡魔給我的指引與提示,它在告訴我是時候該推翻這個國家腐朽的制度了。”
“隻不過上次我能沒成功控制你,這次我不會再失敗了。”他捏住她的項鍊,漆黑與蒼白色的火焰在他手中重燃,頃刻将項鍊上的寶石吞沒。
宛如一團濃墨滴入了清澈剔透的淡綠,迅速地暈染擴散開來,很快就将原本清透的色彩浸染成了幽深的墨黑。
“威爾遜·菲斯克和諾曼·奧斯本是這個國家的毒瘤,必須将他們徹底切除,避免他們的罪惡與腐敗繼續荼毒這座城市。盡管所有可能危及那些政客要員的危險品都不允許帶入這個會場,但那條項鍊本身就是最完美的武器。”底片先生用輕快的語氣說着極為恐怖的話,“它的内部蘊含着無與倫比的強大能量,足以摧毀整個市政大廳。”
那張圖案詭異精美的惡鬼面具化作巨大的虛影浮動在他身後,嗤笑一般地将格溫張開了尖利的大口。
“來吧,戴上這個面具。”底片先生朝她攤開了雙手,“加入我的行列,成為我們的一員。”
“我……不……”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酸啞的喉嚨吞吐着不成調的單詞,不斷用力掙紮的指骨傳遞着僵硬的疼痛。
然而,那張惡鬼面具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崩碎成無數斑駁的碎片,一股腦地湧入她的身體,帶走她清醒的思維,粉碎了她的自我認知。
她徹底地堕入了一片虛無而死寂的黑暗。
寂靜中傳來一道平淡冰冷的命令:“你的任務是接近他們,然後用那條項鍊的力量毀滅他們,這樣……你的生命就可以換取整座城市的重生。”
“我會照做的,李先生。”她緩慢地開口,“就由我來毀滅威爾遜·菲斯克和諾曼·奧斯本。”
她的嘴角挑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但語氣機械僵硬,絲毫沒有任何個人的情緒和色彩,仿佛一個被抽走靈魂的玩偶娃娃,就連淡藍色的漂亮眼瞳也如同染上了污垢,變得無比暗沉和空洞。
“為了拯救這個國家和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