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成為我的戰利品吧,蜘蛛。”
克萊文站在一道破碎的屋檐上,朝着他的獵物高舉雙手,并暢快地大笑了起來。
狩獵是這個真名叫謝爾蓋·克拉維諾夫的男人賴以生存的方式。
獵人與獵物彼此對峙,互相利用戰技和謀略殺死對方,無視世間的一切法律和制度,隻遵循于齒與牙,暴力與欲望的叢林法則……最原始也是最令人血脈偾張的競技。
讓他無比地為之着迷。
但他已然征服了叢林,厭倦了叢林。
于是他接受了金并的邀請,來到紐約市這個新的狩獵場,就是想要找到最令他滿意的獵物。
而眼前這隻由紅與藍交織而成,美麗又險惡的生物。
蜘蛛。
這樣的生物不可能隻是區區人類,它是一隻野獸,它隻是在假裝普通的人,其身上的顔色是純粹鮮活的,鮮血與天空的顔色,如此得迷人。
克萊文曾注視着它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飛躍而過,無視自然的法則,僅憑借纖細的絲線支撐着身軀,輕盈地蕩過一片鋼鐵叢林的上空,并時刻假裝是在保護下方的凡人們。
簡直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獵物。
他從每一個角度觀察并研究起這個全新而驚奇的生物,不斷評估他的價值和弱點,懷着激動和敬仰的心情分析如何才能獵殺這個目标。
這個完美的獵物勢必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成為他無數戰利品的一部分!
一切正如威廉·布萊克的那首描述狩獵的《經驗之歌》一樣。
他是獵人!
蜘蛛,熊熊燃燒!
于此不眠之夜,他将證明他的榮耀!
彼得不得不努力面對這個獵殺者兇惡的笑聲。
他感覺自己的重心在搖晃,視線也随之模糊了一下,站在不遠處的兩道身影朦胧到如同隔着一層水面一般在搖晃波動。
這顯然是極其不正常的。
他抓住插入脖頸的那柄飛刀,把它拔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瞬間順着皮膚流淌了下來,那一縷又一縷濃烈的赤紅中還夾雜着少許粘稠的黑色。
強大的自愈能力使得他的血肉很快就開始結痂愈合,那柄看似毫無威脅的飛刀僅僅刺中了他的皮膚,給他造成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但它已然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清醒的意識開始融化,視野的邊緣變得越來越迷離。
彼得搖搖晃晃地扶住身側的牆壁,隔着面罩揉搓自己的臉,試圖抹掉不斷湧現的強烈睡意。
那隻飛刀上一定沾染了某種緻幻劑……又或是強力的麻醉劑和催眠藥水。
不管是什麼藥劑,總之他中招了。
他原本可以輕松躲開這隻飛刀的,但他大意了。
這個身披滑稽的動物皮草的古怪男人比起他往日交手過的那些反派,實在算不上什麼兇狠華麗的對手,如果有一個蜘蛛俠敵人圖鑒,這個男人一定隻能排在靠近名單底部的某個位置之上,比起排名在榜首的滅霸之類的大人物還差得很遠,甚至看起來還比不上神秘客。
他居然栽在這樣一個沒什麼威脅的三流敵人手上,而他那萬能而可信的蜘蛛感應竟然沒能及時發出任何警報。
簡直太愚蠢了。
所以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彼得再度晃了晃腦袋,盡力甩清被藥物模糊的視線。
沒錯……是恐懼。
因為他在看到哈利·奧斯本出現的那一瞬間感到了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影響了他的判斷。
他害怕死去,他害怕自己再也沒辦法見到格溫,去兌現他的承諾。
腦海中閃過格溫的笑臉,想象着細碎的陽光是如何爬上她的肩頭和發頂,親吻她瓷白的臉頰,好似泡沫般的易碎。
彼得在藥物帶來的迷茫清醒了幾分,卡頓的腦筋努力開始轉動起來。
他必須要鉚足剩餘的力量給予這個三流獅子王一些痛擊,好讓他能夠順利地回到格溫的身邊,撲進她溫暖的懷抱。
想到這裡,他艱難地站穩腳跟,隐匿掉面罩下僵冷青白的臉色,轉而面對他的敵人。
“來啊!你這個隻會下藥的懦夫!來殺死我!”他大喊道。
獵人的笑聲止住了。
彼得趁機舉起了手臂,兩根手指指向空中,另外兩根手指按住掌心蛛網發射器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