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俠從黯淡的光線中跳落而出,他低伏着身體,巨大的白色蟲眼空洞望着害獸人。
害獸人扭動身體,痛苦而恐懼地哀叫起來,它掙紮着撕下眼上的蛛絲,咆哮着從水中跳起,朝上方的蜘蛛俠飛撲過去。
蜘蛛俠微微眯眼,靈巧地高高蕩起。
害獸人的爪子撲了個空,隻刮過了空空如也的車頂。而蜘蛛俠旋身踢回,絞住了它的喉嚨,并将它猛地摔進了水坑之中。
“你該好好洗一個澡了,老鼠人。你知道你身上有多髒嗎?”蜘蛛俠嫌惡地說,“尤其是你身上的那層毛皮,又濕又滑還有一股很惡心的氣味,我可不想再接觸第二次。”
說着,他的指尖輕動,雪白蛛絲聽話地列隊飛出,織成細密堅固的大網,牢牢地捆縛在害獸人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後,他來到了薩利警官的面前,将他緩緩從地上扶起。
“又見面了,長官。”這位英雄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盈快速,仿佛帶着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再多擔憂情緒都能壓在裡面,很好地安撫他人恐慌的情緒,“你還好嗎?是否需要我的幫助?”
“蜘……蜘蛛俠……”薩利警官缺乏血色的幹燥嘴唇翕動起來,艱難地露出一個苦笑,“我……我感覺不太好。”
深紅色在他的右肩逐漸擴散開來,和他制服上的深藍色染在一起。
“雖然我很想找你要一張簽名,我早就擁有另外一個蜘蛛俠的簽名了,就差你的那個了,我老婆一直念叨着想要呢,但……可能已經沒有機會了。”這個微胖并且有點兒秃頂的警官調笑一般對蜘蛛俠說道,但聲音中的顫抖出賣了他的故作輕松,并不受控制地衰弱下去。
他肩上的爪痕不斷滲透着血紅,傷口的邊緣卻已經變成了不正常的漆黑顔色,一種未知但十分危險的病毒已經順着害獸人的利爪傳染到了他的血液裡。
蜘蛛俠很清楚這一點,但還是堅定而果斷地背起了這位受傷的警官。
“堅持一下,長官。”他輕聲安慰說,“我會盡快将你送到醫院,你很快就會得救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固定好背上的傷患,剛要扯動蛛絲蕩向醫院的方向,卻謹慎地停頓了下來。
暴雨不知疲倦地沖刷下來。
他偏過頭,看向不遠處已經被他牢牢束縛住的害獸人,眼罩微不可察地緩慢收縮,眼角斂合成更加鋒利的弧度。
太安靜了。
周圍除了雨聲和雷聲,他什麼也聽不到,就連他的蜘蛛感應都異常地安靜了下來。
但在這樣的混亂雨夜,蜘蛛感應感覺不到任何危險的氣息,反而是一件超乎他預料的壞事。
他悄然無聲地緊繃起全身的神經。
片刻後,他的背後傳來了詭異的輕動。
在頃刻之間,他果斷地抛下了背上的傷患,迅速跳開,輕而穩地落到了路燈之上。
在暴雨的洗禮之下,更多的血紅色從警官的身上湧現出來,如同鑽破泥土傲然綻放的花朵,妖異而奪目。
很快,那些鮮豔妖娆的紅色就仿佛是擁有了生命一樣,穿破了警官的血肉,肆無忌憚地擴散生長,并發出了清晰而驚悚的粘稠咕噜聲,徹底化作了無數血紅的觸絲。
借着晦暗模糊的光線,蜘蛛俠僵愣地望着這一切,一股似曾相識的驚悚和寒意慢慢地攀上他的脊骨。
“這是……共生生物?”他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話音未落,越來越多的血紅觸絲朝他的方向騰蹿而來,明顯帶着十足的攻擊性。
蜘蛛俠心中一凜,毫不猶豫地翻身一躍,輕盈無比地跳落到了更遠的高處。
然而,那些血紅的觸絲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執着,眼見他遠離,就沒有繼續追擊過來,隻是退回了警官的身上。
血紅色令人不安地在警官的身上蠕動延展,直到徹底包裹住警官的身體,并逐漸凝聚成一團形狀扭曲的不明物體,宛如畸形的肉瘤。
再然後,不知道從哪冒出了更多的血色觸手,它們沿着街道和房屋,從四面八方奔湧過來。觸手們托舉起這團肉瘤狀的物體,拉扯着它,慢慢地沒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蜘蛛俠的心如墜冰窟。
堪比恐怖片的畫面讓他的胃部升起一陣強烈的反胃感。
他忽然明白過來。
那些半人半鼠的怪物并不是真正的獵手,它們隻是獵人手下的獵犬。
獵犬隻是負責幫助獵人搜尋并捕獲獵物,忠誠地向它們的主人獻上戰利品。
而真正狩獵者……
是那個極度危險的外星共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