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人。
她最不想面對的對手。
這個怪物有着布滿密集細鱗的綠色外皮,蠻橫有力的粗壯長尾,深黃渾濁的豎瞳尖細如刀,冷血的顔色再也看不清原本透亮的底色,被徹底異化的頭顱失去了原本的面目,隻剩下了半人半爬行生物的可怖模樣。
就像那個時候,她也沒能辨認出蜥蜴人原本的樣子一樣。
對她而言,那是一個永生難忘的一天,也是從那天開始,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在那以前,她的世界是由明亮的色彩暈染而成的,如同水墨畫一樣清亮鮮透,沒有任何陰霾,但在那之後,原先的世界由五彩斑斓沉澱成了灰暗和陰郁的顔色,隻剩下黯淡無光。
那天……是彼得死去的那一天。
對她來說,彼得是不一樣的。
彼得是她相伴十多年,從彼此有記憶開始就形影不離的青梅竹馬,是她最信賴也最親密的朋友。
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流轉的光輝總是如同清亮溫潤的水汽一般氤氲在他的眼底,澄澈到微微透明,就像是豔陽天裡的瑰麗陽光。
即便他總是戴着一副笨重的眼鏡,也遮不住那雙眼睛沁人心脾的明亮。
每次注視她的時候,他總是低垂下頭,修長細密的睫毛在瞳仁裡投下細小的影子,将那抹琥珀色浸沒在若有若無的淡淡陰影中,認真而專注地将她的模樣鎖在眼裡,然後再展露出一抹松快的笑容。
有彼得在的時候,她對未來的想象很簡單。
或許她以後會和自己的警官父親一樣,貫徹她從小接受的正義熏陶,為紐約市的和平安甯作出一份貢獻,又或者投身于她鐘愛的音樂事業,和好朋友瑪麗·簡·沃森組建一個樂隊,以架子鼓手的身份進行全國巡演,以及……她會和她最好的朋友彼得永遠在一起。
她從未考慮過彼得離開她這一選項,因為過去無數的歲月和時光裡,他都陪伴在她的身邊。
他們兩家的住所緊挨在一起,就連在一起吃飯都成了理所應當的日常。
他們一起迎接春去秋來,一起見證夏至冬過。
她會在鳥聲簌簌的清晨,拉開房間的窗戶,在過濾進來的片狀晨曦中,和窗戶對面的彼得笑着道一聲早安。
她會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和彼得一起枕着舒緩的音樂和輕吟的微風,興緻勃勃地交流各自了解的趣聞。
她會在夕陽沉落的黃昏,迎着潮熱的晚風,和彼得并肩走過鋪了滿地的燦爛霞光,才依依不舍地和對方道别。
他們總是有着毫無營養卻總是聊不完的對話,一起做着無關緊要卻割舍不掉的瑣事。這樣的回憶太多,多到幾乎組成了她記憶中美好片段的全部。
她以為會一直如此,永遠如此。
大概對她而言,彼得早就已經不再隻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的家人,是她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直到她的命運被一個意外徹底地颠覆了。
在她十五歲那年,她去參加了一個關于放射現象的展覽會。在那裡,她不小心被一隻受過輻射的變異蜘蛛咬傷了。
蜘蛛的咬傷賦予了她類似蛛形綱生物的超能力,預知危險,手部和腳步散發的生物電帶來的粘附性,遠遠超越常人的身體強度,速度和力量……
她成為了蜘蛛俠。
一開始她欣喜若狂。
她以為蜘蛛能力是一種恩賜,擁有了這種神奇的力量,她就可以幫助父親喬治打擊城市犯罪,還可以保護彼得,讓他遠離困擾他許久的校園暴力。
彼得瘦削俊秀,性格腼腆害羞,也沒有除了學習之外的特長,是一個标準的文弱書呆子。
她不覺得這樣的彼得有什麼不好之處,但學校裡的某些人顯然不這樣認為。
像彼得這樣深受老師喜歡,卻沒有什麼社交的三好學生,反而是校霸們最看不起的類型,是他們最記恨,也最執着下手的欺淩對象。